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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充满“共情力”的传记\胡一峰

2020-08-10 04:23:18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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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常书鸿画笔下曾经幸福的一家

  这几年,敦煌题材的图书较多,各有特色。比如,《我心归处是敦煌》以口述的体裁,从樊锦诗的自我视角反观一生,读来宁静质樸,典雅淡泊。《敦煌莫高窟5人传》则以合传形式,连贯书写了常书鸿、段文杰和樊锦诗等人的事迹。《此生只为守敦煌》虽以第三者视角撰写,但採用意识流手法,大量描写传主心理活动和情感世界,热情奔放地描绘出一个“内在的”常书鸿。

  比如,书中写到常书鸿婚变,妻子陈秀芝移情别恋,离他而去,常书鸿骑枣红马在戈壁滩上追赶,屈辱、愤怒、自责、追悔、痛苦,百种情绪灌满了内心:“月亮又从灰黑的云层中钻了出来,清冷的戈壁滩像死去似的沉寂。无边的荒野中,现在唯有枣红马的马蹄声和他的喘息声。是讥嘲他的无能吧?现在,那几颗星星终於出来了,闪闪烁烁地眨着眼睛。哦,怎麼?莫非连天上的星星也窥见了他的家庭悲剧而幸灾乐祸?”

  当他来到“强盗坡”,想起此乃杀人越货之所,“一股寒气顿时从周围袭来,浑身透汗的常书鸿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怎麼啦,难道你真怕了?常书鸿,到敦煌两年多,你不是无数次深更半夜行走在荒漠吗?你不是不止一次地遭遇过狼群的出没野兽的嗥叫吗?你去远途考察不是曾连人带车翻落河中而一身浸透雪水不说还差点丢了小命吗?这一切一切的遭遇,你何曾胆怯过?你现在一无所有,你连最后的一点至爱,都失去了,你所惧何来?”这些内心活动,或非当时之实有,却是人情之应然,可谓传神之极。

  又如,写常书鸿晚年时,以回光返照之际的“内视觉”以及灵魂叙事手法,让常书鸿生命中的重要人物、事件,逐一闪回,更专立一节,以编年体方式概述大事,虚实结合地书写了常书鸿的最后篇章,也代言了他对往事的反思和感慨。

  传记是文学,也是历史。传记作者一身二任,既要作为观察者,以全知视角将传主置於历史文化背景及社会关係中考量,非如此,无法对传主功过妥当评判;又要作为传主内心的体察者,感同身受地涉入传主生命之河,若不然,无法激起读者共鸣。司马迁写《史记》,场景细节、人物心理,虽出自虚构,却栩栩如生。《此生只为守敦煌》可谓远承这一文化传统。常书鸿的这些“内心戏”,也让读者真实地体会到常书鸿的心情,显示出这本传记强大的共情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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