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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编剧生存录❶/资深电影人陈大利:编剧权利保障制度待建立

2025-10-07 05:01:25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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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图:陈大利为电影《九龙城寨之围城》的编剧之一。右图:陈大利为电影“叶问”系列的初稿编剧。

  【编者按】

  从去年热播剧《隐秘的角落》编剧就署名问题维权成功,到近来香港导演王家卫执导的剧集《繁花》又陷剧本署名争议,无名的、年轻的“小编剧”的职业处境再度引发大众关注。他们的生活何样?职业处境又如何?面对强势的剧组、老板、导演、大编剧,“小编剧”们如何保护自己又如何出头?带着这些疑问,大公报记者专访编剧从业者,从其个人经历出发,了解他们在追梦背后各自难念的经,及其映射出的行业积弊,探讨破局可能。

  作为“80后”电影人,陈大利在行业中角色众多,导演、编剧、演员,但伴随其职业道路最长的,无疑还是编剧。在香港和内地两地间执笔二十馀年,先后参与“叶问”系列、《九龙城寨之围城》、《镖人:风起大漠》等电影的编剧工作,从电影系毕业的无名之辈到如今站稳脚跟,陈大利总以幸运形容自己一路走来的经历。日前,他接受大公报记者专访,以亲身经历分享入行20年来在电影行业生存的真实体会。\大公报记者 徐小惠

  陈大利的入行经历是许多对电影行业心怀热爱的年轻人的缩影。2003年毕业于香港浸会大学电影电视系的他,毕业后进入电视台新闻部工作,但内心始终对电影行业充满热爱与渴望。不久经朋友介绍,陈大利认识了东方电影的监制雷宇扬,彼时后者正在招毕业生一起工作,由此,陈大利开始进入电影圈走上了编剧的道路。

  新人编剧起步难

  和很多初入电影圈的新人编剧一样,陈大利最开始并非做编剧,而是做助理,负责收集资料一类的工作。陈大利提到,雷宇扬当时除了做电影剧本,还有电台节目和小说,“这些工作我都会参与做。”他很快就遇到了雷宇扬第一部导演的电影《墨斗先生》,当时陈大利手上有几个不同的剧本项目,“其实我当时有点类似他的文字助手。”陈大利提到,能一入行就跟随雷宇扬做编剧相关工作,他已感到幸运,从未想过署名的事情,尽管《墨斗先生》剧本大概有一半的内容是由他执笔。“那时候我真的没有任何要求,连编剧的合约都没有签,完全没有想到电影上映后能在片头编剧一栏看到自己的名字。”

  “年轻编剧起步好难。”他说,“一来机会少,如今市场情况不佳,开工困难。新人没有履历给人家看,就只能当助手或者学徒,人工一开始普遍都低,拿不到行市价格。”至于署名困难则更是普遍问题,在陈大利看来,能在《墨斗先生》署名从而获得自己第一部编剧作品,是他的运气好,“就是他(雷宇扬)人比较好,对我也比较好,不吝啬地帮我争取落名。”

  落名规则较模糊

  入行22年,陈大利有十多部编剧作品,但多数不是第一署名。“编剧行业通常是有一个链条的,可能有一个编剧找我,那我上面就有一个编剧,有时候项目变动,换了导演或者编剧,你(拿到的)只是其中一稿的剧本,不是最终稿,我有很多次就遇到这样的情况。”

  后来雷宇扬去内地发展,陈大利便换了老板,又十分幸运地接触到“叶问”系列。“你看到‘叶问’系列的编剧第一个都是黄子桓,当时就是黄子桓找我。”在创作期间,大家通过不断地聊天、开会,进行剧本的碰撞磨合,“开会当然是由黄子桓主导,大家不分大小在一个房间里讨论,有时候到了关键部分就需要他去决策。”陈大利提到,“但同时叶伟信导演对剧本的参与度都是很高的,所以真正的创作领导,某程度上来说,叶伟信导演绝对占超过一半,尤其是前面几部。”

  “我就负责落手写,从分工来讲,最后最细节的部分就由我来负责,所谓起稿。起稿完之后,黄子桓会再收拾,导演就不会落手写,但他看完会给意见,然后我们根据他的意见再去改。所以整个分工其实是混在一起的,一定要分的话可能就是粗活重活会给下面的人先做。”陈大利说。

  至于多人编剧情况下落名的顺序规则,陈大利认为就比较模糊,比如“叶问”系列和《九龙城寨之围城》都有两到四位编剧不等,“‘叶问’系列,黄子桓是最本身的编剧,讲白一点他是我们的老板,为剧本搭建了筋骨,为这个戏付出了很多,所以开头都是他,我觉得很合情合理。”“我是第一部和第二部比较重要的元老,后面两部其实我参与的就少了,排第二或者第三理论上都是电影公司老板做决策。”陈大利提到,联合编剧的排序,除了最大最知名的编剧通常排在首位,后面通常由电影公司老板决定,有时很认真,有时也会很儿戏。

  付出功劳难量化

  小编剧处境艰难并非行业新事,陈大利认为,只是如今发声渠道多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出来表达自己遇到的不公。“你问我过去有没有遇过一些小小不公,其实都会有,比如有的项目给编剧署名署得特别隐蔽,但你投诉无门嘛。”“我也试过一两次没有收到钱,但都是小项目、小数目,而且对方解释得到,并非刻意克扣。”

  “编剧这个工作其实好奇怪,编剧的付出和功劳是很难量化的,每个人对编剧工作的认知也不同。”陈大利表示,编剧要保护自己,最主要的还是要签订编剧的工作合约,否则只能像他第一部戏《墨斗先生》那样指望老板人好了。

  另外,他提到,两地的编剧都可以尝试向当地相关行业组织寻求帮助,“比如香港有香港电影工作者总会和香港电影编剧家协会,前者可以接受对一些剧本或者大纲申请时间证人,起到一定的版权保护的作用,后者则更加类似创作者和片方两者中间人的角色,如果真的遇到不公的情况可以尽早寻求协助,他们可以在中间做斡旋。至于内地,也有编剧协会、作家协会等。”但陈大利也指出,香港和内地其实都没有真正的编剧工会,仅凭行业协会无法提供法律上的保障,最后往往变成中间人尽量促成两方和解。“如果可以,当然是希望有制度保护,也许可以考虑学习荷里活的工会制度建立法律保障,但是这个难度是很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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