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晴天的莫奈花园/作者供图

　　对於遊客来说，巴黎近郊的莫奈花园是个到此一遊的地方；对於画家来说，这是个身心神往的圣地。对於很多人来说，去一次就足矣，对一些人来说，恨不得长年居住在那裏。而我，可能属於好奇心比较强，又喜欢专研一些细节的“小众遊客”。於是，我去了好几次。

　　为什麼？

　　就是为了看清楚莫奈花园的色彩。

　　第一次去莫奈花园是个阳光明媚的夏日，花草正是生长得茂密的时节。事实上，在去之前我已各方打听好开花最好的日子，专门选择了一个晴天前往，为的就是确保这个我心中最美的花园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在那个万里无云的晴天，我第一次见到了莫奈花园。见到了从小便在家裏书房墙上看到的那幅莫奈睡莲和画中的日本桥。当记忆裏画中的景象真真实实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我有一种很恍惚的感觉，彷彿是在梦境之中。那一天的记忆裏除了初次邂逅睡莲水园的激动，更多的是阳光下那些花草的色彩留给我的印象。脑海裏不停闪现出的，是莫奈那幅《在花园中》。

　　各色的玫瑰和月季争相竞艳。阳光下，无论是红色，粉色，玫瑰粉，白色，都如同出自纯色色板，颜色“正”得毫无偏差。白花黄蕊的冰菊点缀在小径边上的墨绿色草丛中，白色和墨绿的反差，让明亮的色彩一跃而出。

　　回到家，我一边回味色彩斑斓的莫奈花园，一边翻看着莫奈的画册，特别去翻看那些他在莫奈花园裏创作的作品。一幅一幅浏览过去，我渐渐发现，今天看到的莫奈花园跟莫奈画上的莫奈花园，太不一样。色彩上不一样，色调上不一样，似乎我还能感受到，情感上，画与今天的睡莲水园，都完全不一样。竟是那麼的不一样：不一样的色彩，不一样的色调，不一样的情绪……

　　於是，特意的，我选了一个阴雨天再去看莫奈花园。

　　上午去的时候巴黎正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我走进睡莲水园。天啊，朦胧中的睡莲，不清晰的倒影，这不是最著名的三联画《睡莲全景》麼？我揉了揉眼睛，是画，是真实，朦胧中分不清楚。

　　那天的天气时晴时雨，傍晚时分竟然出现了夕阳。柔和的光线让这个水园的色调暖和起来，而倒影也逐渐清晰。这让我想起了那幅日本桥，想起来莫奈晚期的一些暖色调的作品。

　　天色渐晚，夕阳西下。水园的水池神奇般的变成了深蓝色，睡莲和周围的藤草也跟着变成了冷色调。噢，原来莫奈笔下那些蓝色睡莲，是夜色降临时的景象。

　　直至眼前的色彩变成几近夜色，我才依依不捨的离开。

　　回家途中我想起，莫奈说，自己能做的，除了画家，就只能是园艺家了。那麼，把一朵睡莲画到画布上，和在水池裏种下一棵睡莲，他更喜欢哪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