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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非“抗争诗人”布鲁特斯\高秋福

2018-08-10 03:17:12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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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洲和欧美诗界一般将布鲁特斯称为“抗争诗人”,他本人则自命为“行吟诗人”。行吟诗人一般指十一至十三世纪在法国、西班牙和意大利出现的一批民间抒情诗人。他们在各地浪遊,边走边吟唱。他们主要颂扬遊侠的见义勇为和骑士对爱情的忠贞。布鲁特斯大半生行踪不定,歌吟不止。从这点上说,他确实像古时的行吟诗人。但是,他吟唱的内容与古时的行吟诗人迥然不同。他毕竟是一个反对种族主义的战士,抒写最多的是对种族隔离制度的谴责与诅咒,对种族自由与平等的嚮往与追求。因此,对社会的“抗争”是他创作的“第一主题”,是他作品最鲜明的特色。他一再声言:“我是个叛逆者,争取自由是我的事业。”因此,他是一位新时代的行吟诗人,一位为民族的自由与解放四处奔波的行吟诗人。他的诗作,大部分是首先在国外发表和出版。这是因为,那时的南非当局害怕他的声音传播,一直严禁他的作品在国内发表,也严禁国内报刊提及或评述他的作品。直到一九九○年,南非种族主义政权行将解体,对他的“禁令”才得以解除。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裏,他的诗作在他的祖国鲜为人知,而在非洲其他国家和欧美国家则广泛流传,并多次获奖。他在南非诗坛上长期籍籍无名,而在国外则被誉为“南非最卓越的抗争诗人”,先後被推举为非洲文学联合会创建人和非洲人民作家协会副主席。二○○七年,鉴於他在反对体育运动中种族歧视问题上所作的历史性贡献,南非体育名人堂决定纳入他的大名。对这一殊荣,他断然拒绝接受。他说,那个名人堂中有不少曾经维护种族隔离制度的体育界人士,他决不能与他们沆瀣为伍。二○○八年,鉴於他在诗歌创作上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南非政府决定给他颁发“诗歌创作终身成就奖”。实至名归,他欣然接受了。

  布鲁特斯对中国人民怀有诚挚友好的感情。他曾对我说,访华的时间虽短,但“身处劳动人民当家作主的新中国,感到一切都很新鲜,诗思不禁如流泉奔湧”。在北京的天安门和人民大会堂,在昔日皇宫之侧的劳动人民文化宫,在上海的农村和工厂,都留下他的诗作。他爬上长城,写下这样一首诗:“长城:/一个士兵/手捧鲜花一枝。”三行简单的文字,是他感触良多的记录。他解释说,他在南非看到的士兵,“总是手持抽人的皮鞭、杀人的钢枪”。而在中国,士兵是人民的子弟,把鲜花献给他这个不相识的异国遊子。他接过花枝,不禁泪眼婆娑,当即写下这样三行字表达发自内心的礼讚。他的访华诗作总计三十多首,每首三五行。他说,他喜欢中国古典诗歌言简意深、文近旨远的表现手法,特别是绝句那种短小精悍的艺术形式。他把这些短章视为学习中国古体诗歌的一次尝试。北京那次会见时,他将部分访华诗作的打字稿送给我,希望能在中国发表。我对他的信讬甚感荣幸,但当时正处在“文化大革命”期间,找不到任何发表的园地。“文革”结束後,我到非洲工作,在一个大学的图书馆意外发现,他的访华诗作已结集出版,扉页上写着:这是友谊的礼物,奉献给伟大的中国人民。我见此深为感动,遂选译几首,连同一篇介绍文字发表在《世界文学》杂誌上。几年後,我又从他的其他诗集中选译几十首,以《行吟集》为题结集出版。我总想把这一切告诉他,怎奈他萍踪无定,一直未能如愿。一九九三年八月,我有幸访问南非,并到了开普敦,但却缘悭一面。三年之後,我在都柏林参观爱尔兰文学馆时惊喜地得悉,他应邀前来作关於非洲文学的报告。然而,行程安排不巧,我又与他失之交臂,落下个终生的遗憾。

  二○○九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布鲁特斯在开普敦的家中安然与世长辞,享年八十五岁。南非报刊称他为“反对种族隔离制度的英雄”,“南非解放运动中响亮的歌喉”。他给其祖国和同胞留下的,不只是作为“南非抗争文学遗产”的十四部诗集,还有一个始终如一坚持反对种族主义、争取社会正义的光辉的鬥士形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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