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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棒峭立过立秋/李丹崖

2018-08-11 03:17:06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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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应该算是比较古老的植物了吧。长在水边,叶子青碧一片,它的样子曾一度让我想起芦苇,只不过,它们比芦苇更矮一些,多了几许兰的气息。疏朗,儒雅,似乎可以称之为植物界的君子。

  後来才知道,蒲与兰、菊、水仙被称之为“花草四雅”,放在古代,蒲也应该是最具代表的雅士。蒲周身散发着香气,这让我不禁这样联想,如果把从古至今的诗人按照气质都比作草木,那麼,含香的蒲应该就是大诗人屈原。

  蒲的气质何其高贵,就连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也说:“玉碗金盆徒自贵,只栽蒲草不栽兰”,在他看来,蒲要比兰还要高贵。

  我喜欢夏夜在水边漫步,水的腥,蒲叶的草木香会被水汽蒸发到岸上,给人以别样的亲切感。那些站在水裏的蒲,像是夜裏不眠的思想者,和波澜交谈,和偷偷溜过来的一尾鱼、一条蛇、一隻青蛙交谈,彻夜不眠的蒲,应该是见证水边的呓语最多、见证日出最早的植物了。

  蒲,这样一种被刘玄德编织过草鞋的植物,在群雄逐鹿的世界裏,它是绵裏藏针的道具,它的性格与刘玄德的性格一样,看似绵软,实则坚硬。所以,我有时候会十分佩服小说家,他们赋予了人物以最合适的“道具”,一连串的信息都来佐证人物的性格与命运。

  蒲是温柔的,蒲棒却是坚硬的。柔弱的外表下,谁能没有一颗倔强独立的心?

  在蒲叶的丛中,蒲棒散发着植物难有的香气,这是成熟的味道。也可以称之为蒲的体香吧。犹记得做中医多年的父亲,每每过了立秋,就要把成熟的蒲棒收集起来,用上面的绒毛做一隻枕头,据说,可以醒脑。中医真是玄妙,世间一切的草木都可以为他所用。大地之上,概无閒草。就像世界之上,没有一个人是生来就注定要被閒置无用的。

  我还曾见过一位文友,他幽居乡间,读书画画,一次,到他的书房去,他正在读《道德经》,见我到访,他就拿起一隻蒲棒,放在书籍中间,当书籤,这的确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书籤了。“三尺青青古太阿。舞风斩碎一川波。长桥有影蛟龙惧。流水无声昼夜磨。”这是解缙写蒲的诗句,写得诗意恣肆,又大起大落,有别具匠心的美。流水无声,蒲以三尺青色之躯在水边伫立,她是《诗经》之中那个“在水之湄”的人吗,还是那个为她“君子好逑”的男子?

  蒲,还有一个名字:菖蒲。“菖蒲”听起来就好,多茂盛,多芬芳!古人认为,菖蒲有益寿的功效,故而喜欢饮菖蒲酒消夏。有诗云:“万寿菖蒲酒,千金琥珀杯。”杯子,自然是琥珀的最高贵,酒显而易见就是菖蒲所酿最为罕见。

  父亲曾告诉我,菖蒲酒能够祛湿。有一阶段,我体内的湿气太重,曾尝试吃薏米粥,喝少许的菖蒲酒,後来果然见好。这让我更加佩服博大精深的中医藥文化,也让我更加感恩於菖蒲。蒲棒一直峭立在那裏,让整个秋天都多了几许阳刚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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