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煎青鳕鱼配辣汁

作者供图

　　在挪威住了三个月，我已经逐渐习惯了北欧人不紧不慢的做事风格，但有一件事怎麼都没法适应，就是这裏的人对吃太缺乏热情了。就算是上档次的高级餐厅，人均消费过千的地方，也是奢於其表，格调高於味道，摆盘技术甚於烹饪技巧，最重要的是，食物入口，唇齿之间根本感受不到厨师对食材和做饭的热情。

　　但我想，无论北欧人再如何冷感，只要一朝没升飞，还是要吃稻穀肥牛的。终於，寻寻觅觅之下，我找到了Lofotstua。

　　Lofotstua是一间很小的餐厅，一九五○年由Kjell Jenssen和自己的儿子合夥创办，开张到现在没有搬过家也没有设过分店，生意再好都是挤在一个不到十桌，只能容纳四十来人的小舖头裏。直到现在店裏也只有一个厨师和一个服务生，装修简谱老旧，和其所在的奥斯陆版“江南区”Majorstuen的现代派气质完全相左。可谓樸素小店，大隐於市。

　　Lofotstua的店名取自挪威渔港罗弗敦（Lofoten）。罗弗敦群岛散落在汹湧湍急的挪威海中，地处极圈内，以盛产深海鱼闻名。Lofotstua的菜品均以罗弗敦传统进行烹饪。这间店，除了甜品和酒以外，菜单上除了鱼，还是鱼。

　　每年五月到十月，小店的菜单会较长，上面有各种深海鱼。店内挂有海报，百科鱼类，菜单另配鱼类词彙表，形容每一种深海鱼的口感。作为一个北方人，我对海鲜的了解非常有限，对着词彙表研究了十分鐘，才选了“拥有深海鱼和龙虾口感”的大西洋狼鱼。同道前来的朋友，则选择了青鳕鱼。

　　主菜刚端上来的时候，并没有很惊喜。看起来很普通啊，白瓷盘子上一大块鱼肉配浇汁，旁边是蔬菜和马铃薯，卖相和餐厅装潢一样粗糙简陋不精緻。但一口下去，我就被收买了。原来，挪威也有好吃的。

　　深海狼鱼每条大概二十公斤左右，以螃蟹海胆和无脊椎海洋生物为食，属肉食类鱼。肉质绵软又不乏弹性，拥有蟹肉或龙虾肉的嚼劲，鲜而不腥，口感上乘，却又没有什麼太彪悍的性格和味道，配什麼酱汁就是什麼香味，很是温淡可人。

　　我选了一款白汁佐鱼肉，鹹香馥郁略带奶味。后来才知道，酱汁裏独配的香料，是小店后院自己种的，默默感动一秒，大叹终於在奥斯陆遇上了一个走心的厨师。

　　朋友的青鳕鱼，肉质比狼鱼紧实很多，他选择了煎製的方式，并配了辣汁。

　　此鱼非彼鱼，都是深海鱼，口感却可以差这麼远，所以点菜前花时间研究鱼类词彙表，还是很重要的。

　　收尾的甜品卖相平平，绝对不是我吃过的最赏心悦目的甜品。但是当服务员把刚从烤箱裏拿出来的红桑莓批放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肯定是一不小心跑到谁的外婆家了，厨房裏一定站着一个拿着烤箱棉手套的慈祥的老奶奶。

　　嗜甜如我，还另外点了一份店中特产“农村女孩的面纱”，其实就是用高脚杯盛着的、软糯版的Apple Crumble，外加大量的Whip Cream。容器仍旧给人一种因陋生简的感觉，甜品本身的基本元素也没什麼太大惊喜，但一勺入口，四平八稳，平凡的配料裏明生暗长出一味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