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柏林爱乐乐团音乐厅内部/作者供图

　　德国人爱音乐是众所周知的，从小学开始，几乎每人都需要选一样乐器作为音乐课的部分课程进行学习，家长带着小孩去听音乐会也是常有的事情。

　　昨晚是搬来柏林后第一次带孩子去听音乐会，今天上学路上他们一直争先恐后地问问题，显然他们在演出结束后产生的疑问比演出前还多。有的我可以回答，有的我需要查阅资料才能回答，还有我可能回答不了的……

　　哥哥抢先提问：

　　“为什麼那个大提琴手要坐在指挥旁边？我完全不明白他在拉什麼。”

　　“因为他是被特别邀请过来进行独奏表演的嘉宾。今天这位是德国大提琴家Alban Gerhardt，他演奏的是奥地利作曲家Brett Dean创作的《大提琴协奏曲》，这个现代音乐作品巧妙地运用了一些看似不和谐的‘噪音’与传统乐器相结合，意图是创造出充满‘色彩’的音乐作品。儘管这个作品在当今多元化的音乐界被认为是一个杰出的作品，但并不是所有喜欢古典音乐的人都欣赏这样的表达方式。”

　　“其实我也觉得那个曲子不好听，并且妹妹都睡着了。”

　　“诚实地讲，我也并不能完全理解那样的乐曲，所以比起来，我也更喜欢前面耳熟能详的爱德华葛利格的《晨歌》和后面西贝流士《图翁内拉的天鹅》。不过你要知道，这便是为什麼我们都需要关於音乐的‘教育’，音乐跟你学的语文一样，有浅显易懂的，也有深奥难以理解的。”

　　妹妹好不容易插上嘴：

　　“为什麼这个音乐厅的座位安排那麼奇怪，还有观众坐到了乐团背后。”

　　“因为这是一个建筑设计师设计的，形状是一个巨大的不对称的帐篷型屋顶，正因为如此，它的音响效果特别好。”

　　“确实听起来不错，我也想下一次坐到乐团的背后，离他们很近很近地看他们演奏。”

　　“等你稍微再长大一点。”

　　“为什麼？”

　　“因为你发现没有，在这个音乐厅裏的观众都是对音乐非常热爱的爱好者。不光是演奏途中观众席裏一丁点声响都没有，你看我们前面所有的人几乎都一动不动，彷彿连呼吸声都控制到最轻声。”

　　“啊哈！难怪音乐停下来的间隙裏才立刻传来咳嗽和清嗓子的声音，原来都是在演奏过程中忍住不咳嗽，真不容易。”

　　哥哥的问题让我重新去思考昨晚音乐会的内容。关於“音乐教育”，德国人已经开始从古典音乐的普及慢慢变为对音乐更深层次理解的追求。音乐对於他们来说，也从陶冶性情变成一种艺术鉴赏。

　　妹妹的提问让我回顾了音乐会的体验。儘管早已知晓德国人对音乐的热忱，却完全没想到德国大众对音乐在态度上是近乎专业的严肃和认真。

　　在音乐会结束的时候，坐我们旁边的几位衣着讲究的老人从睡着的女儿身边走过，原本还沉浸在音乐中的情绪突然打断，脸上从眼睛到嘴巴到所有的皱纹都笑了起来：“噢！她真是太可爱了，睡得好香的样子，真是个小甜心儿！”

　　我想这个音乐厅裏能见到睡着的观众可能是件极其罕见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