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子恺是一个很有童心的人,常常在画作中表现儿童生活场景,别有情趣,充满纯真。细细翻看,发现他有几幅以儿童节为主题的作品,其中有三幅都作於一九六一年,这一年,丰子恺已年满六十三岁,笔触之间的童真却丝毫不减。
一幅是孩子们出遊欢度六一儿童节的场景:湖岸边杨柳依依,湖水泛着阵阵涟漪,两条小船上各坐着四个孩子,船尾孩子奋力持桨划船,船头的孩子挥动右手,似乎正在喊着“加油”,题句为:“天气清和人快活,赛船欢度儿童节。用力用力齐用力,追过前船争第一!”孩子们的脸上甚至背影都写满节日的欢快之情。我不禁想到自己的孩提时代,每年儿童节学校会有庆祝会,有文艺表演,还能放半天假,那真是开心快乐的一天。
虽然是儿童节的主题,丰子恺也还是在其中蕴含了更广阔的意义。我们知道一九六一年四月,前苏联发射了“东方1号”载人宇宙飞船,加加林实现了人类第一次太空行走。也是在四月,中国乒乓球队夺得第二十六届世乒赛男子团体冠军,第一次将中国队的名字刻在斯韦思林杯上。所以丰先生的另一幅画就描绘了母亲用盘子递给两个孩子的礼物──乒乓球拍乒乓球和小飞机模型,题句是:“庆祝儿童节,礼物一大盘。妹妹乒乓球,哥哥飞行船。乒乓夺冠军,飞船上青天。”
另一副作於一九六一年儿童节的画则更有生活气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小桌小板櫈对坐,面前一碗绿豌豆一碟红糖果,题诗为:“今朝儿童节,散会归来早,糖果与豆荚,送给小宝宝,豆荚自己种,滋味特别好。”父亲早早归来,与孩子一起过节,这无疑是送给孩子们最好的节日礼物吧。这幅画让人想起丰子恺的一篇散文《儿童节前夜》,文章记录了孩子们在儿童节到来前为节日做準备,快乐地製作“山芋版画”的过程,字裏行间都是孩子们对节日的期盼、快乐之情。文末一句写到华明:临去时他又回转身来,选了一张说:“让我先带一张去,给爸爸看看。”作为父亲的丰先生对孩子的心情真是了然於心。
另一幅画作虽然为“儿童节即景”,主人翁却是八旬老翁遐庵老先生,构图也很简单:高高低低的小几案围成一个小圆圈,两个孩子牵着老先生走过来,坐着的三个孩子热烈地鼓掌欢迎老先生和大家一起过节,题句为:邀请公公列席,祝他返老还童。仔细看了半天,我悄悄笑了,我觉得自己读出了丰子恺先生的画外之意:岁月无敌,年华老去,但我们只要永葆一颗童心,就可以年年都和孩子们一起欢度儿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