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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南地北\访根西岛雨果故居\陈 安

2019-07-03 03:03:22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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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雨果的“欧特维尔故居”\资料图片

不久前巴黎圣母院遭祝融之灾,令世人痛惜,也叫人立刻想起长篇小说《巴黎圣母院》的作者维克多.雨果,而我最近乘“公主号”邮轮作英伦三岛之旅,第一天就有机会前往英吉利海峡中的根西岛(Guensey), 拜访了该岛圣彼得港雨果的“欧特维尔故居”(Hauteville House)。

从距离上看,根西岛离巴黎比伦敦近,但该岛是英国皇家属地,岛上飘扬的是米字旗。一踏上圣彼得港,就见有路牌指向雨果故居,沿着一条上坡小巷,走十五分钟就到了这位法国作家居住了十五年(一八五五至一八七○)的三层楼房。

一个在巴黎有家有业的大作家、诗人为何长年居住在一个属于英国女王的小岛上?那是时代的悲剧,当反动势力气焰嚣张之时,具有正义感的知识分子总是难以忍受的。拿破仑三世(拿破仑一世的侄子)发动政变,自封为皇帝,把第二共和国复辟为第二帝国,此时的雨果忍无可忍,撰文公开批判这个“小拿破仑”的倒行逆施,也就不为这个新皇帝所容忍,他只好“自我放逐”,背井离乡,先后流亡在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和海峡群岛中的另一个岛——泽西岛,但皆因小拿破仑施加压力而被驱逐出境,最后才在根西岛找到了落脚之地,那年他五十三岁。他称誉根西岛为“好客和自由的礁石”,并说“我将分享这里的流亡和自由直至生命的尽头”,在新家餐厅门楣上则用拉丁文刻上“生命即流亡”这句话。

雨果毕竟早已是写出《巴黎圣母院》(一八三一)的富裕文人,所以尽管是个流亡者,当时还是有钱购置这栋原是一个海盗家族房产的楼舍。除写小说、诗歌,雨果也爱美术,善绘画,不论在巴黎或根西岛,他都特别注重室内装饰、布置,所以当我们一迈进欧特维尔故居,就觉得眼前一亮,那显然不是寒门陋室,却如画廊,似博物馆,各种饰物,从壁毯、浮雕到地毯、木刻,琳琅满目,楼上楼下,蓝厅红厅,都充满艳丽的艺术气氛。凑巧的是,这座属于巴黎政府的房产经最近两年的修缮,刚重新开放一个月,我们就有幸来一饱眼福了。

作为华人观光者,在这所偏远的圣彼得港雨果故居里,你的亲切感会顿然而生。就如在巴黎雨果故居里设有“中国客厅”,收藏有他自己画的近六十幅“中国题材画”,在这里也有“亚洲厅”,除日本、印度、土耳其等国的饰品外,更多的则是中国工艺品:瓷器,丝织品,绘画,花瓶,串珠,吊灯等等。许多幅画描绘了留有辫子的清朝人的生活情景,在一张淡雅的大幅中国山水画上,我们可以看见骑马驰骋者,背柴下山者,踽踽独行者,自我玩乐的男孩儿,而在一个亭子里,似有一对师生或父子正在上课,我把手机上的照片放大,见亭内桌上的那张纸上写有七个汉字:“所有人都是兄弟”。

雨果从根西岛上的古董店里买到不少中国古董,关于丝织品,他在日记中写道:“从一个英国官员那里买到一套完整的中国丝织品,他曾参加一个展览会,得到了这些来自中华帝国夏宫(指颐和园)的东西。”他心爱自己的收藏品,有一次家中一个女仆不小心打碎了一只中国花瓶,那是他在圣彼得港码头上买到的,赞之为“绝无仅有的花瓶,罕见的奇迹”,懂事的小孙女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当爷爷的则忧心如焚,赋小诗一首──《跌碎的花瓶》来抚慰伤痛,第一句就是“老天哪!整个中国在地上跌得粉碎!”他还写过另一首题为《中国花瓶》的诗,题赠给“中国小姑娘Y Hang Tsei”,称赞“一个来自茶国的小姑娘”做着新奇而美丽的梦。

雨果确实对中国很有好感,在长篇小说《笑面人》中提到中国说:“中国在发明方面总是跑在我们前面:印刷术,大炮,气球,麻醉药,都是他们先有的。”他对中国艺术评价极高,曾在评论文章《趣味》中指出,欧洲的“理想艺术”和东方的“幻想艺术”产生了两首巨大的诗篇,产生了“太阳神”和“龙”两个世界,“这两个世界属于最高趣味,标志这最高趣味的两极。这最高趣味的一端是希腊,另一端是中国。”

雨果曾在《致巴特勒上尉的信》中写道:“希腊艺术的最高境界是帕台农神庙,而东方艺术的最高艺术是圆明园。”所以,当一八六○年英法联军在北京犯下焚毁圆明园的罪恶时,雨果无比愤慨,正是在这封信中,他站在保卫世界文明的高度,大义凛然,义正词严,强烈谴责英法联军的野蛮行为。

这样的作家是一个面向世界、高瞻远瞩的人。他的根西岛故居三楼上面的阁楼就面向大海,面向太阳,偌大玻璃窗,光线明亮,他称之为“水晶厅”。窗台上置有一块方形木板,这是他的写字台,他爱站着写作,就站立着在这块木板上挥舞鹅毛笔,撰毕长篇小说《悲惨世界》(一八六二)、《海上劳工》(一八六六)和《笑面人》(一八六九)。他在一封信中写道:“流亡不仅使我与法兰西分离,也几乎使我与世界分离。”又说:“在这里一个月的写作值在巴黎的一年。”在根西岛的岁月确是他写作生涯中最多产时期。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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