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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的日记\柳叶\任林举

2019-07-12 03:03:10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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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我们还都年轻。二十岁到三十岁的样子,爱文学,爱生活,也爱一些我们认为可爱的人。但谁也想不到柳叶会爱上比她大二十多岁的老金。

  柳叶,在我们这些文学青年的心中,不论这两个字的意象,还是作为人名所对应的形象,都是清秀而美好的。联想中,她总是与春风、夜雨、莺声、燕语有关,所以柳叶有傲视群儒的资本。一袭长裙,有时是纯黑的,有时是洁白的,有时是大红的,在人群中飘来飘去,如入无人之境。任你艳羨、讚美、迷恋、挑逗甚至意淫和猥亵,全都不能让她心有所动或情绪上发生什麼变化。她依然微笑着,在众生间飘来飘去,彷彿众生的喜怒哀乐、美醜善恶都与她无关。那态度让人想到,什麼植物开什麼花,什麼花发出什麼气味,都与风无关。

  老金的人与文,我们都认为乏善可陈。文不过是粗糙、生硬的语句中透出些原始、狂放的气息;人不过是油腻的目光和言行中透出些可疑的缱绻和温暖。可能,这两种藥性截然相反的“製剂”,投放在柳叶心中,就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成了《仲夏夜之梦》中点在小仙后眼皮上的那滴魔法藥水。莫名其妙的爱情,在柳叶的心裏,像TNT炸藥一样,被某一个秘密的引信点燃了。

  爱情,有时会以花朵开放的形式,有时却以烟花燃放的形式绽放。柳叶的爱情,则是以彗星劃过天际的方式,展现於人们的眼前,似飞蛾投火,似一片嫩叶在狂暴的风雨中颤慄。这攻势早把老金吓得魂飞魄散。原来老金在品格上,也不过是一个外强中乾、虚与委蛇的“叶公”。在接下来的伤害和自戕之中,柳叶优雅、从容、不为外物所动的形象蕩然无存。当一隻受伤的蝴蝶,在泥水中突然拍打翅膀的时候,善良的人们并不知伤在哪裏,只感觉到心是痛的。当柳叶在自己的家中以自缢的方式结束了年轻而美丽的生命时,小城裏所有的嘈杂和喧嚣都戛然而止。人们沉默了,千万人步调一致,共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记得,以前看过一个欧洲的文艺电影,有个做刺剑表演的捷克女郎,她以冷漠、无畏的天性,保持着一种奇怪的魔法:任一柄锋利的长剑在她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进进出出,而不受任何伤害。后来的某一天,她情不自禁地爱上了一个看客。结果,当天她就死在了刺剑表演的舞台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原来正是她心中的爱情,破了她身上的魔法。

  如果不是因为爱,柳叶或我们所有的人类的心,也不至於如此这般的脆弱,动不动就感到了疼痛,动不动就被击穿,现出无法弥补的黑洞,让血、泪和生命之沙从中流尽。柳叶之后,很多热衷於谈爱的人,对爱情都产生了深深的忌惮,谁也不敢再轻易触碰那道藏着魔法的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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