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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纷飞/再说“长漂”/小 冰

2019-07-17 03:24:15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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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说英雄,人的惯性思维立刻调频到过去式,久远了的邱少云、黄继光、江竹筠,也想到和平年代的抗洪抗震抗暴英雄,例如年初在四川木里森林救火中牺牲的烈士。英雄生前通常喜欢做好事,但是所做的好事往往要等到他们牺牲以后才被想起,我们忽略了很多在平凡岗位脚踏实地做事的人。

  今年六月三日,是中国人首次漂流长江三十三周年纪念日。那天一个朋友提起这事,提起当年的长漂热,提起杨勇。杨勇当年被冠以长漂英雄之誉,之后他当民间环保人,一生与山川河流打交道,CCTV多次报道他,国际间的多个地理杂志时不时要写他。

  那次漂流是长江的处女漂,新闻一播出,全国上下立即沸腾,一时间为什麼要漂,怎样漂,谁去漂,被讨论得轰轰烈烈。个个都振振有词,其实多数人都不懂或半懂,似乎又很懂,一时间出现了不少“长江专家”、“长江保护者”、“河流探险家”。那是改革开放初期,对长江的首漂权还处於中国人与外国人的争夺中,没几个人有这个意识,能付诸行动的更少。

  杨勇漂前到成都开会,我们偶然在锦江宾馆相遇,那是中学毕业后老同学第一次见面,便请到家裏坐坐。记得外子问他:“长江首漂权,外国人与中国人,谁将成为赢家?”杨勇坚定地说:“我们注定胜利,中国人的事,自己说了算。”

  见面之后不久,就听说他们去三江源头了,开始漂了。新闻铺天盖地,漂到哪儿了,谁和谁牺牲了,在哪裏牺牲的,怎样牺牲的,生还者情况怎样。搞得同学们成天提心吊胆,期盼长漂赶快结束,祝愿英雄凯旋。杨勇凯旋了,是幸存者之一。“祝贺你!大难不死!以后别漂了。”都这麼说。

  久之,“长漂”退出了人们的记忆。杨勇在幹什麼呢?大半个月前看见他与两位朋友在上海的照片。“你不是忙着长江流域的水资源保护吗?怎麼去上海了?”我把电话打过去,很想知道他在折腾什麼。“来谈长江上游的一个造林计劃。”他说。“你的事情一桩接一桩,不年轻了,要适可而止。”我说。“跟着返西藏,考察藏北的一个準国家公园。”他说。此文刊出之际,他已身在藏北。

  杨勇的童年在大凉山上的金沙江边渡过,在外地人眼裏,那是大地的边缘,地球的尽头。他说:“妈妈不准我们去江边玩。年幼时随剿匪的父母去凉山,坐坐车,走走路,十来天才到达金阳县。县城下面巨龙似的长江,从此紧扣我一探究竟的好奇心。大学期间学地质,工作后我幹地质,梦想成全了,很幸运。”

  当年,杨勇被一篇题为《长歌祭壮》的通讯吸引,报道尧茂书为了抢在美国人之前下水,孤身漂流长江,触礁身亡在激流中。此事萌发了他考察长江的设想,且一发不可收拾。他拜访业界人士,邀约同伴探讨怎样科学地考察和漂流长江。行动得到中科院成都分院、四川省委、四川省地理学会的支持,得到他所在单位的赞助。杨勇是长漂发起人之一。

  说幹就幹,召开会议,学者云集,各种方案出台。他说:“中国人第一次漂流大江大河,没有感性认识。我们找到一份二十万分之一的地矿图,按照图中的滩位和泥石流位置核对,参考一篇《金沙江下游险滩对漂流的影响》的文章,长漂前的实地考察就开始了。”他就像聊柴米油盐酱醋茶似的,活动那般艰险,不提训练、后勤、医疗,就开始了!那时的人做事,像天方夜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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