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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外有音\巴黎歌剧院的“夏加尔穹顶”\逸雅轩主

2019-08-14 04:24:08大公报 作者:逸雅轩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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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马克·夏加尔作品《巴黎歌剧院穹顶画》\作者供图

  遍走欧洲大陆,每座名城中带有环形包厢、金碧辉煌的歌剧院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有着诉说不尽的历史、传统和无可复制的经典记忆。在许多歌剧院光彩夺目的水晶枝型吊灯顶端,大都装饰有带有时代或民族特色的穹顶壁画。已落成近一百五十年历史的巴黎歌剧院(又名:加尼叶歌剧院,Palais Garnier)自然也不例外。然而,有别于其他巴洛克或洛可可风格的歌剧院穹顶,巴黎歌剧院所拥有的则是艺术大师为其量身定制的“限量版”——由二十世纪白俄罗斯绘画巨匠马克.夏加尔(Marc Chagall)亲自设计并绘制的音乐主题穹顶。

  今年是绚丽多彩“夏加尔穹顶”完成并揭幕五十五周年纪念。二〇一四年春节期间,为了在现场亲眼目睹,我曾在没有演出票的情况下专程前往巴黎歌剧院参观,站在剧场内举着长焦“大炮”拍了足足一个半小时直到胳膊抬不起来才作罢,仍觉意犹未尽。整个穹顶堪称夏加尔毕生艺术集大成之作,几乎囊括了所有他最具代表性的绘画元素。为了整体遮挡勒内普弗原有的壁画,夏加尔采用了十二块嵌板和一块安装在画布上的中央圆形嵌板,在上面绘制了他本人最为欣赏的十四位作曲家各自的代表作。画面不仅反映出画家本人童心未泯的简约纯真,且用他独特的超现实主义绚烂色彩向画中出现的伟大歌剧和芭蕾作曲家们致意,并试图唤起观众对音乐家和舞者所营造出的关于梦境和潜意识的共鸣。在夏加尔的构想中,纪念碑式的艺术(Monumental Art)和音乐是相互关联的:音乐,在传统意义中被认为是时间的艺术,建立在回忆的基础上并不断创造新的形式;而出现在歌剧院穹顶画上那些伟大的音乐作品就如同刻在我们记忆中的纪念碑,余音绕梁且永不消逝。与此同时,夏加尔明白音乐也是空间的艺术,音乐的空间是无限的,我们的耳朵只能在传播到无限远的声波中获取我们周围的一小部分。得益于对意大利教堂穹顶画的了如指掌,他将圆形的空间界限转变成了一个用二百二十公斤颜料绘制的行云流水般“色彩漩涡”,让十四位作曲家们的代表作片段在此画面中实现无限循环。色块间的分界通过冷暖色的转换虽仍然可见,边界却已变得模糊。夏加尔希望“这个巨大的穹顶能拥有华丽绚烂的色彩,就像有人走在一块厚厚的地毯上”。事实上,在拥有这幅绝无仅有的巨制之后,哪怕没有剧目正在上演,如今艺术爱好者们也多了一个前来参观歌剧院的理由。

  我们必须要承认,法国人在文化领域中是富有创新精神,并敢于挑战传统的。当贝聿铭先生最初提出罗浮宫的玻璃金字塔方案时,面对九成巴黎人的反对声和罗浮宫馆长的引咎辞职,时任法国总统密特朗和巴黎市长希拉克力排众议,坚定不移地力挺贝聿铭的想法,才让玻璃金字塔如今能够作为具有八百余年悠久历史的罗浮宫与现代设计完美衔接的建筑符号而存在。无独有偶,在玻璃金字塔落成二十五年前,巴黎歌剧院的翻新工程也曾面临相似的境况。首任法国文化部长、曾于一九六八年废除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著名“罗马大奖”的安德烈.马尔罗(Georges André Malraux)在参加拉威尔(Maurice Ravel)歌剧《达芙妮与克洛伊》(Daphnis and Chloe)在巴黎歌剧院的首演时,被夏加尔所设计的舞美和戏服所深深打动,甚至在演出幕间休息便找到这位他相识三十年并始终心怀敬仰的老友提出穹顶画的邀约。然而,在筹备过程中,马尔罗也承受着巨大的舆论压力,因为民众和媒体对身为外国人的夏加尔将创作一个覆盖起初由法国新古典主义画家勒内普弗(Jules Eugène Lenepveu)的穹顶壁画而备受争议。最终,马尔罗在坚持使用夏加尔设计的同时作出妥协,将新的穹顶画用支架吊顶悬挂,保留勒内普弗的原作,才让今天的巴黎歌剧院拥有了夏加尔除彩绘玻璃之外最令人拍案叫绝的大型公共艺术作品。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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