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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烟雨\内院之趣\白头翁

2019-09-12 04:23:57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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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堂窗下,有两棵枝繁叶茂的海棠树,来得正是时候,两棵相距不过三米多的海棠树如兄牵弟,弟拉兄,争相怒放。花开朝阳,飘出清雅清香。让人称道的是这两棵亲如兄弟的海棠树,一树白花如雪,一棵红花如朱。最让人叫奇的是,花落结果,开白花的结红果,开红花的结白果。据说当年无论哪任总督都延续这个传习,每当这两棵海棠树开花时,就在三堂外搭棚摆席,邀请直隶高官赏花品酒;秋后海棠树结果,一树雪白的海棠果,一树艳红的海棠果,依然要搭棚摆席,赏果品酒,据说不但直隶官员以被邀请为荣,就是京城大员也愿不远百里驱车前来直隶总督署赏奇花看异果。

  站在树下,看着这两棵并肩开白、红花的海棠树,我倒想起两眼并排相距不过一米多的井,一眼打出的水是甜水,一眼打出的水竟是苦水。这两眼井据说已有千年之古,就在北嶽恒山古刹前。我当年也是站在两眼水井前,怎麼也不相信,不过左右手之隔竟然分出甜苦两味。小沙弥用桶把水打上来,我俯在桶上喝一口,水清清凉凉,沁人肺腑,真甜;从另一眼井中打上来的水亦是清澈透明,清凉无限,喝在嘴中方知,水不是那个水,确实有一股苦涩的余味。我继而不解,问一清瘦和尚,老僧之言现仍可记:苦亦甜,甜亦苦,苦尽甜来,甜尽苦出。据云:一千年前苦井出甜水,甜井出苦水。当时着实把我吓了一跳,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三堂之后是四堂,又称上房,是按曾国藩任总督时的情况摆设的,也是总督大人的寝居室,因此风格为之一变,庭院遍植石榴、海棠、丁香、紫藤、月季、玫瑰,青砖铺地甬道,老树相对而出。室内八角喜灯高悬,案几之上多是梳妆台镜,床褥帷帐上繡的要麼是万紫千红的百花,要麼是清秀俊美的绿竹红梅。曾国藩与夫人是分居的,问方知,曾国藩在围剿太平天国时曾纳一小妾,三十多岁早逝,到直隶上任是偕夫人同行。隔窗观曾夫人的照片,有些出乎意料,曾夫人看上去比曾国藩兇悍,一张男人脸庞,高颧骨、厚嘴唇、重眼袋、鼻孔通天,尤其是两眼深沉邃远,眉浓黑,一目有怪光,后方知,曾夫人一目果然有疾,二目不可同视,可以想像当年如坐曾夫人面前,想自然地笑一笑,怕也难。当然隔窗观之又加上一百多年前拍的黑白照片,又放那麼大,难免失真,可能把曾夫人照得兇恶了,想必当年曾夫人照相时面对那种原始的庞大的照相机也肯定紧张了,脸部肌肉收缩,照得不自然,也可能像我们平时常说的有人上相有人不上相,李鸿章就上相,照得虎虎生威、仪表堂堂的。但曾夫人的相片挂在那裏,上房就有了家庭气,像个过日子的地方,不再是什麼总督部院了。

(“直隶总督署印象”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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