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省的省道211公路,到了藏区甘孜州,主要沿着大渡河延伸。公路曲曲弯弯,要麼钻洞,要麼上高架桥,非桥非洞的路段,多半是一边波涛汹湧,另一边悬崖峭壁。隧道藏在大山下,桥樑架在峡谷裏、水中央、陡坡旁。
有一段路,汽车从隧道出来,直接驶到河裏的桥樑上,桥樑巨龙般的盘踞在水中央,顺流而去,蜿蜒优雅,非常震撼。如今走在藏区的高山上,谁要是告诉你哪座大山下藏着一条繁忙的高速公路或铁路,你不必惊讶,完全可能。从都江堰到甘孜州的道孚县,路线不止一条。与萌萌夫妇和彬彬同行,向着雅安、泸定、康定、新都桥而去。返回时想走八美、丹巴、汶川,顺道看看四姑娘山,结果在丹巴遇上封路了。
高原上封路这种事,如果发生在从前,汽车非得排着长队,静候公路再开通不可,运气好的可以弯弯绕,绕两三天辗转前行。但是现在,大家相信路线有得选。点开网络,仔细研究,果然,通向成都平原的省道211就在旁边。
过了桥又钻洞,隧道和桥樑的好处是避弯、省时、快捷,不因滑坡造成阻塞。老王说:“211道如此,从汶川到九寨沟的301道亦如此,桥樑有的横跨悬崖峭壁,有的顺水架在岷江上,全程只需四五个小时。”真是难以置信。想当年,旅行团去九寨沟,我们起早摸黑,连午饭都不敢慢慢吃,稍微鬆懈就到晚上九点十点甚至更晚。
在这条路上行车,大家很容易就聊起修路这个话题,还引发争论,例如:哪条隧道最长,一公里要修多久,花多少钱,八十年代的筑路技术怎麼样、千禧年之后怎麼样、现在怎麼样。我不懂,为什麼要花这麼大的代价多修一条路:“从丹巴到康定,不是有路可行吗?代价这麼大,工程这麼艰难,又搞一条,值吗?”
“当然值啦。”“必须的。”这三位是都江堰人,是汶川地震的幸存者,他们用不同的话表达同样的观点,值。我感到自己失言了。“多一条路是应该的,要考虑应对自然灾害。”萌萌的话很中听,把我从窘迫中解脱出来。封路改道,给了我一个长见识的机会。
彬彬说:“地震那天我在山上,路断了,没有通讯,翻山越岭,平时两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徒步走了两天。汶川至都江堰的路堵了,伤员要经马尔康、康定、雅安,绕好大一个圈才到成都,救援效果大受影响。如果多一条路,事情就简单多了。”
山连着山,洞连着洞,一路聊着,忽见前面有路标“离泸定还有十公里”。都快要离开甘孜州,要翻二郎山了。
二郎山的隧道也是一个连着一个,洞内路面宽阔,空气畅通,洞外满目青翠,养眼益神。开着车,老王唱起“二呀嘛二郎山,高呀嘛高万丈……”这是一首老歌,生动地描述了从前二郎山这个交通“瓶颈”,给藏区与内陆带来的不便。那时汽车盘山而行,转来转去需时一天,有司机说翻二郎山犹如过天门。自从隧道开通,转眼到达另一边,过川藏第一山变得洒脱。这不,司机都唱起歌来。
中国的修路技术世界领先,中国的高速路里程世界第一。天堑成为通途,耳熟能详的卧龙、黄龙、泸沽湖、九寨沟连接起来了。经济也活跃了,进去的进去,出来的出来,道孚县的松茸原来卖二三十元一斤,现在卖一百多元。
藏区归来,感慨祖国进步一日千里。许个愿,祝她永远国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