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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K人与事\钟逸杰的香港心\廖书兰

2019-11-20 04:24:00大公报 作者:廖书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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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香港前布政司钟逸杰\资料图片

  当获知钟逸杰去世的消息,我仰望着远方天空,似乎看见天边一棵孤清老树,最后的一片树叶随肃杀秋风飘落于地,然后戛然而止,他的一生就这么定格了。

  钟逸杰(Sir David Akers-Jones)于一九五七年从英国来到香港,担任过不少要职,包括新界政务司、布政司、署理港督等。新界这一片广袤的土地,曾在他的手上发生巨大变化,所以他有“新市镇之父”之称。他与新界乡绅有着千丝万缕的情谊,诸如邓乃文、陈日新、黎国耀、刘皇发等等,他与新界乡议局的交集更是不在话下,我在乡议局档案中可以看见自上世纪七十至八十年代每个月都有与钟逸杰开会的会议记录。虽然他改变新界面貌,但在其中一份让我黯然神伤,掩卷叹息的会议记录是,郊野公园不包括土地的承诺,(这可以说是他对新界土地用途的改变当中,曾对原居民答应的承诺,结果并没有兑现)的遗憾,而我也相信没有兑现的承诺,不止这一件。

  一九九七年香港回归祖国以后,很多人以为钟逸杰回“国”了,但直到他离世前,仍然居住于香港。他说:“我对其他地方已经感到陌生了,因为香港有许多朋友,有许多其他的事情要做,如果我回到英国,可能就像中国唐诗所写: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唐代诗人黄峭“年深异境犹吾境,日久他乡即故乡”,不就是今天钟逸杰或任何一位离乡游子的写照吗?当我们跳脱了对故乡的思念,最好的办法就是立足当下,亲爱自己脚下的土地与人民。钟逸杰担任新界政务官悠长的岁月里,正是香港新界沧海桑田发生巨变的时期,掌管这个深圳河以南,界限街以北,包括两百三十五个岛屿的政务。钟逸杰怎么看新界?

  我以前拜访钟逸杰记得,他的家居布置呈现浓浓中英两国传统文化风格,有两尊释迦牟尼佛祖的石像与画像,临海窗前有一排莲花,还有两三幅他画的油画,油画里的风景应该是英格兰的深秋吧?那深秋的黄叶是否埋藏着他心中如火一般的心事。

  当时他已是一位年逾九旬的老人,喝着英国茶娓娓道来:“一八九八年,李鸿章和港督卜力签了《展拓香港界址专条》,租借新界九十九年,由于一九二五年省港大罢工,间接促成原来是‘租借农工商业研究总会’的原居民团体,在一九二六年经金文泰改名‘乡议局’正式成立。一九五七至一九五九年,乡议局的内部斗争严峻,面临几乎瓦解的命运,结果政府将乡议局列为政府在新界的法定谘询机构,从此确立了乡议局在新界的影响力。”他停歇了一会儿,继续说:“新界政务司的工作是围绕新界的土地政策、新界的土地管理,及如何将农村发展成新市镇为目标。”

  虽然,钟逸杰认为丁屋政策已经与当年黎敦义(Denis Campbell Bray)制定时候的目的不同了。原意是保护村落的传统文化,不让其消失在历史洪流中。而我认为原居民权益已被社会舆论误导成了特权的概念,表面上,丁屋政策是原居民的特权而实质却是港英政府以一块牛排交换原居民的一头牛,后又被发展商以偷梁换柱手法,转移了利益。新界原居民可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知。

  据了解,钟逸杰于一九六二至一九六七年间任元朗理民官,一九七三年,钟逸杰以新界民政署署长的身份加入立法局,担任议员长达十四年之久。一九七四年四月一日改任新界政务司,与新界乡绅建立了友好关系,在任期间加快了新界新市镇的发展。

  访谈结束时,他说,偶而仍会去元朗走走,和一班老朋友见见面。他建议我拜访元朗的老乡绅,发掘一些值得书写的新界老故事。

  我曾拜访他数次,见他一次比一次衰老,忆及五个月前为了拙著《被忽略的主角》增修版请他赐序,感觉他像一枝蜡烛,那火焰是越来越弱了。最后他选在公立伊利沙伯医院终老,养病期间面对来探望他的人,仍然关心询问香港目前情况如何。

  从他的一生可以看到离乡背井没有不好,老年生活形单影只没有不好,他为香港新界建设新市镇,固然是好。走笔至此,我遥望窗外,那一棵天边老树,是否已在天上?是否会祝福香港这块热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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