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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我见\防空塔裏听音乐会\林中洋

2019-12-10 04:24:04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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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女儿说她想和两个同学一起去“恶心与危险” (Übel & Gefährlich) 俱乐部听音乐会时,我的喉咙都缩紧了,这个俱乐部我听说过,但是从来没有进去过,不仅仅是因为那名字令人生畏,而且因为那裏演出的多是重金属或是Techno(铁克诺,电子舞曲的一种),不是我喜欢的音乐。可是女儿无所谓,她挺喜欢的一个澳洲乐队要来献演,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看着十七岁的女儿,我明白生硬的禁止会惹来她的反感甚至对抗,就说:“你们要去可以,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我得跟着,难道你们不想有人接送吗?”女儿一开始有些不情愿,然后大概是考虑到可以省了车票钱和路上的时间,就同意了。

  “恶心与危险”这个名字跟它所处的位置倒是挺相称──它位於德国二战期间的一座防空塔内部。这座防空塔是当年德军最大的防空工事之一,就建在汉堡的以灯红酒绿闻名的“绳索大街”(Reeperbahn)近边,守住内城与港口。二战末期,盟军轰炸汉堡时,费了大功夫,集中所有火力也没能把它炸毁,战后,德国人本来想炸了它,但是一合计,如果真炸成功,那麼近边的圣保罗区也就跟着完了,所以,就搁置下来。

  后来,这裏成了文化园区,德国最大的出版社之一——阿克瑟尔.史普平尔出版社( Axel-Springer-Verlag)曾在这裏出版发行了它的第一本杂志;北德广播电视局从这裏播出了最初的《每日新闻》(Tagesschau),类似央视的《新闻联播》。现在,这座与周围建筑显得格格不入的庞然大物随着“恶心与危险”等俱乐部的建立成为了汉堡音乐界的一道风景。

  当我们停好车从车库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万家灯火的时分,周围圣诞节的灯饰更是五光十色地耀眼,然后,彷彿不期然地,那座巨大的建筑黑黝黝地出现在眼前。在少有高楼大厦的德国,四十米高的建筑在今天看来依然很突兀。三个女孩儿高高兴兴地走在前面,我的心裏却有些不安。

  进了底楼,右手边是一个很大的乐器乐谱店,裏面的乐谱分类专业,各种提琴大大小小挂满了墙壁,左手是打击乐器专卖店,走廊裏则贴满了各类音乐演出的海报。热闹的背后,是光秃秃的墙壁,没有多余的装饰。三楼是一个很大的音乐学校,有学生背着乐器在这裏进进出出。四楼是“恶心与危险”,出了电梯,已经有不少人等着了。

  距离进场大约半小时左右,整个楼梯间都塞满了人,大都是年轻的女孩子,当然也有男生,甚至还有老者,虽然拥挤,但大家都谦让有礼,耐心地等待着入场,看来并没有我所担心的那般鱼龙混杂,於是悄悄地吁了一口气。

  也许我完全不必这麼紧张,应该多信任孩子一些,整整一晚上,她们在变幻的灯光下、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跟着舞台上的乐队又唱又跳,不知疲倦。看着她们涨红微汗的脸,我真心地高兴今天来到了这个既不恶心更不危险的俱乐部,和这麼多快乐的年轻人一起,彷彿自己也回到了青春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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