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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我见\窗台\李忆莙

2019-12-16 04:24:04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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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很嚮往可以居住在一间每一扇窗都有窗台的房子。心中的蓝图是这样的:桌子靠窗,放一两张椅子在桌子旁边;窗台上摆放些我自己培植的各种植物,并非根深叶茂稳健粗壮的,而是内敛含蓄,清秀雅致的那种。如果是观叶类,就选纤柔垂丝状的;如果是观花类的就紫罗兰吧。其实海棠也挺不错的。海棠喜光,却不能让太阳直晒,摆在窗台上就再恰当不过了。早晨的阳光暖和,打开窗户,让阳光照进屋裏来,海棠一定会长得很好;绽放时像玫瑰般娇艳,一簇簇地散开在翠绿的叶丛中;未全绽开的则像蚌贝,粉嫩粉嫩的。我一有空暇便泡一杯咖啡或绿茶搁在桌子上,然后坐下来静静地读一本书。至於是什麼书,那倒无所谓。然后久久啜一口,想起古人的“饮啜”,想必也是这般光景吧。看累了,换一个姿势,或懒洋洋地把头靠在窗子櫺上,或起身半坐在窗台上远眺外面的景色。然而联想起的却是《咆哮山莊》裏所描写的旷野。

  是的,《咆哮山莊》。除了旷野,窗台也是元素之一。在女主角凯瑟琳的房间裏,窗台上写满她的姓名,但有些地方又改了姓氏。窗台底下堆着几本发霉的书,也都写上了凯瑟琳的姓名。这些凯瑟琳的藏书,散发着很浓的霉味。那是一种荒凉的忧伤,是作者艾米莉.勃朗特的忧伤。一个十九世纪英国约克郡文学少女的爱与恨。她忧鬱、伤感,但感情却是强烈的,像旷野上咆哮着吹袭的风。

  无可否认,我是个中文学毒很深的人;偏爱绮丽,所以易感惆怅。但也因此懂得了世间诸事是无梦可寻的。

  回到现实,窗台用处很多,除了可以当桌子、椅子、架子,摆放各种各样的东西,随心所欲地使用。

  当然,最理想的还是摆放盆花。通常窗前的阳光都是植物所喜爱的,不会太猛烈。如果是朝东的,就更理想了;早上晒一会儿,暖暖地就升空了。其实就算是一面朝西的窗也无妨。

  那年在欧洲漫遊,英国、法国、德国、奥地利、意大利、瑞士,见家家户户的窗台上都几乎摆着盆花,五颜六色地竞相鬥艳,看得我目不暇接,越发嚮往一间有窗台的房子。窗子深嵌在墙裏,墙是用石头砌成的,爬山虎和牵牛藤把它爬成一面绿墙;清晨牵牛花则怒放着将其变成紫色的墙,引来蝴蝶蹁跹……长河日下,月动星移,然后慢慢地我在那房子裏老去,那是何等幸福的事。

  如此想了好多年,却一直都没能住到这麼的一间房子。目前住着的虽然楼上和楼下都有朝东的窗子,书房的窗子也是朝东的,可是仍然没有窗台。

  也罢,理想是理想,现实是现实。在中国,倒是见过很多有窗台的房子。窗台上摆着盆栽的人家还真不少。有一年,在北京友人的书房看到窗台上摆着一列七八盆的君子兰。虽然那时疯狂炒作君子兰的风潮已成过去,身价亦已贬值了数十倍,但君子兰典雅高洁,寓意非凡。它仍然是非常矜贵的花。那时春节刚过,北京的天气还相当冷,我很惊讶那君子兰竟能在室内开得如此灿烂。友人笑说:“移兰入暖房呀,摆在光线明亮的窗台上,让它们听听春天的声音,花也就让春天给叫开了。”

  春天并非我熟悉的季节,甚至有点陌生。然而这君子兰,既是我很熟悉,却又非常陌生的花,因为此兰非彼兰。我熟悉的兰叫胡姬,我陌生的兰叫君子。因为一直以来,我最嚮往的始终是一列窗台。由此不断衍生出种种念头和话题。拾掇起来,便有了此文,没什麼特别的意思,不过是将各种波动综合成意趣,议论半天,让自己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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