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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谈\相簿的前世今生\素 素

2019-12-24 04:24:07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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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的照相功能操作简单,一机在手,人人都是摄影师,即拍即得,还可在成品上大做文章,调光借影美肌修图,之后收藏自赏或转发分享,不亦乐乎。日积月累的照片有无限大的云端可储存,毋须顾虑实体空间不足,更教人肆无忌惮。在此浪潮下,照相馆由盛而衰,冲洗相片变成多此一举,而书店、文具店裏的相簿乏人问津,几乎销声匿迹了。

  我的父母留下几本横式旧相簿,封面古樸素雅,每本的大小差不多,略小於A4纸。可能因为内页的黑色重磅纸非常厚实,每册只有十来张。每页中间夹着一层薄薄的蜡纸,防止照片互相沾黏而受损。当时的照片都是在暗房手工冲洗出来的黑白照,非机器冲洗的标準化规格,因而尺寸大小不同,黏贴在黑色厚纸上,随意排列布局,黑白世界中自成趣味。

  在父母成长的时代,一般民众没有相机,去照相馆拍照应该是隆重的大事,只能偶一为之。相簿裏看不到父母幼年和童年的照片,父亲最早的一张应该是在初中的少年期了,母亲倒是有一张小学毕业照。相本裏有一些亲朋好友的小张黑白正面照,可能是证件照加洗后相互赠送留念。有趣的是一些半身独照,人物各异,拍摄角度都是以侧脸上镜,应该是当时的流行。照片裏的人多半盛装打扮,或立或坐,一本正经。无论是正脸或侧脸,合照或独照,个个面容端莊,想必在照相馆拍摄时,双方都很慎重其事。

  后来父母进入同一所小学教书,可能当时同事有相机,相簿裏有了户外生活照,但多半是校园裏的团体照。当时在谈恋爱的父母没留下什麼俪影双双的照片,应该是没有照相机吧。两人结婚照也只有三张制式的相馆照,没有放大,彷彿是理所当然的日常。我们兄弟姊妹出生后,相簿裏的个人照片数量不同,当然是逐渐由俭入奢,后来者居上。

  经济开始起飞后,拥有相机的人逐渐增多。彩色照片的冲印技术和机器在一九六○年代末期引进台湾,冲洗照片的店家增多,价格也渐渐大众化。物不稀则不为贵,照相不再是充满仪式感的重要事件,而是平实的生活纪录,照片裏的人生动了些,景物也有了变化。父母的相簿裏,黑白的人生在中年以后有了缤纷的色彩。等到我们兄弟姊妹各自成家后,相簿裏的生活照跨越三代,增添的速度超出母亲的慢工细活,还好弟弟接手耐心整理收藏。到了八十年代,轻巧的傻瓜相机问市,拍照的“学问”化繁为简,不用调光圈、焦距,只需对準目标按下快门。拍照者多了,被拍的人事物遽增,照片多到相簿都来不及消化了。

  机器冲洗的照片标準化,一般照片规格趋於一致,反而相簿五花八门,大小、尺寸、厚薄各异。封面设计风格多样,但内页只有两类,一种自黏式,将照片摆放在有黏性的页面上,然后盖上保护膜。另一种插入式,每页有数个方形透明薄膜口袋,排列整齐,直接将照片置入。相簿大小不同,收纳存放大费周章,后来出现合辑类的相簿,硬壳裏放几册同型同款相本,统整方便。还有一种简易型小相本,是冲洗照片后由店家附赠,大小如一张照片的规格,裏面装订二十个透明薄塑胶口袋,刚好将冲洗出来的照片两两背对背插入收存。这些形形色色的相簿翻阅起来,有情有趣,有滋有味,感觉时光悠悠,往事历历。

  近十年来,手机拍的照片氾滥成灾,应运而生的云端相簿解决了收藏的问题。对科技谨慎的我,选择把照片存在硬碟裏,简单地以时间区分,算是很原始的相簿电子化。它的内页就是一张张图像,在荧幕上闪闪发光,照亮记忆的角落。据说云端相簿不但有容乃大,还具备自动辨识功能,以人物、地点、时间、情境等灵活分类,激荡更多元的记忆。走过将近一世纪的岁月,老相簿华丽变身成云端相簿,不知云裏的回忆是否更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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