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索朗祭载歌载舞/资料图片

　　择日不如撞日，撞上日本北海道札幌市的“索朗祭”（YOSAKOI），纯属偶然。“索朗祭”就是索朗节，是当地的大型舞蹈节日、北海道人引以为傲的文化传统。那天我们在一个十字街口碰到了。

　　正值黄昏时分，街灯已经亮起。十字街口的四条街上，各以百来公尺的距离作为一个表演方阵，方阵一个接一个沿大街延伸，场面之大，别开生面。各方阵有装着音响设备的小车，一边行进一边伴奏，另有记者和新闻报道车。表演分进行型和静止型两种，这种在大街上举行的，属於进行型。演出中，不少方阵的演员手持一种类似响板的乐器作道具，据说那是活动的传统。通过表演，从各方阵中评出大奖和优秀奖。

　　歌曲一首又一首地播放，有一首的旋律我觉得耳熟，当中反覆出现“索朗”一词。我使劲儿想，好一阵子才想起，那是日本民歌《拉网小调》，是北海道沿海地区的传统民歌，反映渔民出海打鱼的场景。这首歌在三十多年前的中日友好之初，很多中国人都会唱，我也会唱。

　　我跟着旋律哼起来，哼着哼着，当年校园裏的情节就闪现在眼前了。那时，有日语专业的同学成天把这首歌挂在嘴上，当然我们也唱，我们用汉语唱，他们用日语唱，各发各的音，但是歌词中“索朗”二字的发音相同。有一天我碰到学日语的孙同学，我对她唱“索朗、索朗、索朗”，她听了笑瞇瞇地问：“后面呢？”后面的日语唱法我哪裏会！我以哈哈作答。之后她教我用日语唱，那一句的中文意思是“五尺的男子志气高呀胆量壮，乘风破浪向海洋”。学生时代的事，现在光是想一想都愉快。

　　演出队有活泼的学生方阵、粗犷型的男子方阵、轻歌曼舞的女子方阵、男女混合方阵。舞者们穿着传统的和服，束腰，大大的袖口，头戴三角形高沿帽。方阵个个色彩缤纷，尽显特色，有一组男子方阵，身穿黑衣，腿上打绑腿，是日本昭和时代的武士打扮。从服装到化妆到舞蹈，各美其美。

　　舞蹈大多模仿渔民在海上作业的动作，屈膝、弯腰、撒网，豪放洒脱，大大方方，音乐时而轻鬆愉快，时而激动人心。北海道是捕鱼者的天堂，那裏的海水适合许多鱼类生长，北海道人擅长捕鱼，以捕鱼为生的人不少。

　　去另一条大街，我们继续饱眼福。此时天下起雨来，刚开始还是稀疏的小雨点儿，转眼密集起来，接着就沙沙沙地有了响声。我们撑开雨伞，舞者们没法撑伞，他们淋着雨跳。一个男童方阵引起我们的注目，孩子们上身赤裸着，下面穿红色的三角裤，湿漉漉的皮肤，在灯光下又嫩又白，很像中国工笔画裏的男孩儿。在一曲结束另一曲尚未开始时，一些喜欢拍照的观众走过去，以孩子们为背景，兴趣盎然地拍照。

　　“索朗祭”一年一次，每当节日来临，清静惯了的札幌市突然迎来众多的舞者和喜气洋洋的观众。各地派出的舞蹈队高达两三百个，舞者三四万名，分布到市区的多个场地参演，观众超过两百万人。“索朗祭”，对於那些不愿出远门的本地人，是他们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那种感觉，好像整个国家的人都到了札幌。

　　千里迢迢去看的景点，未必令人动容；不期而遇的见闻，反倒触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