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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什锦\由诗入歌的新声\任 焕

2020-01-29 04:23:59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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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与歌现时已是两门各自独立的艺术,但不乏作曲家、音乐人、诗人都在为二者的重新结合而努力。夏济安曾经批评过汉语新诗,他认为诗如果经不起读就很难称为一首好诗,他认为“现在新诗人最大的失败,恐怕还是在文字的音乐性方面,不能有所建树”。至於背后的原理,朱光潜有过详论,他也认为“诗的命脉是节奏,节奏就是情感所伴的生理变化的痕迹……起伏张弛都合乎生理的自然节奏,我们就变得愉快……我们读诗时,在受诗的情趣浸润之先,往往已直接地受音调节奏的影响。音调节奏便是传染情趣的媒介。”不过,说到诗与歌的合作,其实已越出了节奏的追求,音乐人的努力体现在旋律的追求,用一种语言(旋律)理解、诠释另一种语言(文字),若将此视为一项翻译工作也无不可,翻译式的合作观念甚至有助於开拓我们对诗之音乐性的想像,不被押韵、格律绑住手脚。

  余光中的《乡愁》因选入教科书而广为流传,他的《乡愁四韵》则在罗大佑的再创作下容光焕发。罗大佑的演绎为我们理解这首诗“定调”,他不光为每一句诗配上旋律,更通过篇幅更长的结他伴奏来酝酿、传递诗的情绪,除了主旋律动听而上口,间奏部分营造了沉鬱却幽远的意境,他的音乐让文字活过来,写意而非仅仅使诗可以吟唱,模仿古琴风格与文字上的古意相配合之余,间奏还改变了原诗较为平均、一致的节奏,延伸出了新的内容,也即是“醉酒”到“烧痛”之间複杂的心理变化、情感历程。北岛写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的诗《一切》也重为青年音乐人程璧改编,在特殊的历史情境下,北岛写出了独到的洞察,也有二十多岁青年人的迷惘。程璧演绎的《一切》就像是青春尾声的叹惋,準确地抓住了原诗的某种语调。然而即便是脍炙人口的民谣作品也值得担心,因为在文字背后沉甸甸的重量、那些压抑与控诉被轻轻带过甚至是忽略了。这提醒我们,真要做到同气连枝是那麼难,除了音乐上的造诣,也要对诗有深入的洞察。

  徐志摩也有多首诗歌被改编,如《再别康桥》、《去罢》、《我不知道风往哪个方向吹》、《偶然》等等。《雪花的快乐》本是他写给陆小曼的情诗,以雪花自喻表白心迹。周鑫泉作曲、台大合唱团的表演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显示了现代新诗作为合唱甚至交响曲目的丰富可能,合唱虽然彻底改变了原诗作为一个男人内心的独白形式,不过周鑫泉赋予的音乐色彩层次鲜明而富有张力,其旋律表现了原诗容易被忽略的部分:雪花的潇洒所难以掩藏的患得患失、飞扬的欢乐以外极内敛的悲戚。除了合唱团,诗与歌的合作也可以进军电影行业,香港作家锺晓阳就曾将自己的诗作改作歌词,这一首《最爱》当年就入围了金马奖最佳电影插曲。

  倘若一定以“翻译”的角度来要求,张慧生谱曲、周云蓬演绎的海子诗歌《九月》无疑是另一典範。周云蓬的嗓音没有流行工业的雕饰,天然而赤诚,且《九月》也与这位盲人歌手、诗人的漂泊与沧桑契合。周云蓬还在尾声加入一段低沉的念白,是匈奴人的悲歌“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为辽阔的草原增添历史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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