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你或许也做过一些怪异的梦,有一次我梦见身处人群之中,猛然惊觉自己忘了戴口罩,为了摆脱人群便奋力跑起来,追风逐电一般,甚至感觉身后有不少人正在追赶。
当闹鐘突然把你拉到现实世界,竟一时仍无法放缓心情,彷彿胸口还残存一阵闷痛。的确,现如今已没有人能够迴避疫情恰如梦魇那样出现在我们习以为常的生活中。但我想说,还有比梦魇更值得担忧的心理状况伴随而至。
记得若干年前我一度饱受胃病困扰,找中医诊治了半年未见好,又改投西医,一年下来日日服藥,却没有真正缓解病情。那种疾病使人只要在清醒时就时刻感觉到胃胀不适,身体的病痛也逐渐地使人的注意力由外向内转移,你会比平时更留心身体的种种表征、细节,彷彿这裏也出了毛病、那裏也不太正常。有一回我忧心忡忡找到了医生,他简单问了几句,却开始大谈年轻时的运动习惯,以及他健硕的体格和充沛的体力,最后自然一服藥也没有开。我当然纳闷不已,现在想来其实藥方再明显不过了。
这种时常怀疑自己患病的心理疾病叫做健康焦虑或者疑病症,源於内在过於强烈的焦虑和压力,包含各不相同的具体原因。在资讯发达的社会,各种医疗信息、藥物宣传、养生之道充斥着媒体网络,商业推动着它们一步步替换你的生活哲学,不仅追求健康的生活方式,也时刻注意自我检查,比如饮食是否合理,生活习惯上是否存在误区,同时也包括检查那些困扰着我们的重大疾病的前期病征,无形之中已经增强了人们对疾病的注意力。
在香港健康情绪中心提供的疑病行为自我测试中,便包含这类问题:“当你在电视、报章或你认识的人听到某种疾病,你有没有担心自己可能患上该种疾病?”“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身体可能出了一些严重的问题?”一旦你真的患上某种疾病,情绪上的种种困扰会变得分外强烈,并开始让你感到周身不适,哪裏都不对劲,甚至恐慌得就如同跌进了深渊。
几年前港中大香港健康情绪中心一项研究显示,有一成的受访者出现过度疑病行为。而如今抗疫时期,关注最新公布的情况和应对措施,已加剧着大家的精神紧张,更不用说冬春时节本就是流感高发之季,疑病症患者不仅容易把自己的普通病症和“COVID-19”的征状联繫起来,且频繁就诊也有可能导向公共医疗资源的浪费,反而影响到对其他特殊病人的诊疗。
不过,在抗疫时期疑病又是一种极正常的心理,未必发展到严重、过度的疑病行为。除了正确认识疾病本身很重要,我们更有必要改变自己的思维,做好思想负担的分流与分工。所谓分流,自然是敞开心扉,多把想法和朋友交流,聆听他人的意见,避免自己钻牛角尖;此外便是对身体健康抱有合理的分工态度:把疾病交给医生,把健康交还给自己。倘若疾病真的出现,便把身体交由专家、医师来诊断、解决,这时候需要的是专业的知识和医疗,担心思虑的确帮不上忙。而我们自己真正须要看重并且有能力承担的则是健康,健康应由自己来把握,只有自己可能改变生活习惯、改善精神状态,以切身实际的行动、用积极调整的心态扭转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