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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线\看 病\葛 亮

2020-05-04 04:23:58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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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叫李大志的青年人,看了小姨一眼,很礼貌地问外公外婆,病人在哪裏。

  我未来的小姨父,就以这种方式,第一次登门。在此之前,小姨甚至对所有的家人,都没提过这个人。据说这时,他已经追求了我小姨一整年。

  外公愣一愣,说,小同志,你跟我来。

  李大志看到了芒果,有点惊奇。因为小姨跟他说的是,家裏有“人”得了急症。他是很忐忑的,因为这大晚上的,并没有去医院,而找上了他,必然是有什麼特别的原因。毕竟,他只是一个年轻的厂医,刚刚从学校毕业。

  现在,他更忐忑了,因为他从来没有给动物看病的经验,实习时也没有过。相反,其实他有点怕猫。因为他的鼻敏感,他对所有带毛的动物,一向敬而远之。但此时,他唯有硬着头皮上了。

  小姨对他表现出的犹豫,有点不耐烦,说,你到底会不会看啊。

  他赶紧笑笑,说,没问题。

  他一边打开了医疗箱,从裏面拿出了压舌板,将手靠近芒果。芒果闻到了生人的气味,立即张开眼睛,戒备地看了李大志一眼,喉头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小姨问,你在幹什麼。

  看……看看舌苔。李大志勇敢地把手又往前伸了伸。但是,芒果忽然咬住了压舌板,不肯鬆开。李大志脸憋得通红,使劲地想要抽出手来。但病中的芒果,仍然表现出了惊人的咬合力。

  外公於是拍拍芒果的脑袋,说,芒果,要知好歹啊。这是李大夫,给你看病呢。

  芒果真的就将嘴巴张开了。但是,牠并不想让李大夫看牠的舌苔,将头偏到了一边去。

  李大志有点不知所措,就问外公,病……病人,之前有什麼症状。

  外公就对他说了。李大志沉吟了一下,点点头,说,我给牠听一听吧。

  李大志从医疗箱裏拿出了一个听诊器。他戴上了听筒,一面将那金属的听头,放在自己的手裏攥着,攥了好一会儿。

  小姨催促他,你怎麼还不听哦。

  李大志嚅喏一下,说,就好了。有点凉,焐……焐一焐。

  谁也没注意到,小姨的眼裏,这时忽然闪过的一丝柔情。

  接下来,就出现了令我至今记忆犹新的一幕。外公抱着芒果,小姨把住牠的腿,让牠不要挣扎。李大夫将听诊器小心翼翼地在牠肚皮上移动,神情严肃郑重。

  过了一会儿,李大志将听诊器拿下来,说,嗯,肺部有杂音啊。应该是淋雨感冒了,轻度肺炎。也影响了肠胃。我给牠开点藥吧。

  李大志认真地写着藥方,一边说,这个,一天两次,要饭后吃,温水送服。

  小姨说,啊,怎麼给芒果温水送服?

  李大志又闹了个大红脸。他说,对……对啊。怎麼办。

  外公忙出来打圆场,说,不碍事。我把藥捣碎了,拌在猫饭裏给牠吃。

  芒果吃着李大夫的藥,在全家人的照料下渐渐好起来了。

  只是胃口还不太行,吃两口饭就不吃了。

  (“猫的故事”之五,标题为编者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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