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意大利乌菲兹美术馆将於本月中旬恢复开放/Unsplash图片

　　新冠肺炎疫情蔓延全球逾三个月，世界多地知名博物馆及画廊经历数十日闭馆后，正计劃逐渐恢复开放。德国德累斯顿的古典大师画廊在本月初重开，儘管馆方明确声明最多同时容纳的参观人数仅为二百人，但在疫情让人灰心沮丧的当下，艺术爱好者有机会见到画廊“镇馆之宝”拉斐尔名作《西斯廷圣母》，从画中圣母眉眼间的典雅与温柔，仍能得到莫大安慰。

　　德国以至欧洲多国的画廊与博物馆纷纷效仿，例如意大利佛罗伦斯的乌菲兹美术馆以及法国巴黎贾科梅蒂基金会等将於五月中旬恢复开放。当然，在疫情仍不稳定的情况下急於开馆的重要原因是这些艺文机构需要借助门票收入减缓经济压力，另外从一个更理想的角度想，又何尝不是艺术之於社会意义与价值的绝佳例证呢？一定有不少人像我一样，在宅家无法外出的苦闷日子裏，从在线观赏美国画家魏斯（Andrew Wyeth）的《雪山》、莫奈的《乾草堆》以及米罗和夏加尔的超现实主义作品中，找到不少乐趣与慰藉，但我们更期待的，仍是站在真迹前，近观笔触与用色，感受展品、观者与周遭空间的互动。

　　这让我想到曾与多位前辈同行讨论过“现场音乐和舞蹈表演会否在互联网时代被线上节目取代”之类的问题，有人提出当科技发展带动线上音影技术的不断进步，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人们忽然发觉自己不再需要亲身前往音乐厅或歌剧院，只需安坐家中便能体验宛若亲临现场的乐音与声效，也有人包括我在内，坚持认为不论科技如何发展，人们对於现场表演的诉求不会被取替，不单因为器乐、人声及舞者肢体语彙的微妙张力难以易时易地複製，也因为人们需要藉由艺文活动而促进社交、加深彼此关联。虽说两点一线奔忙的都市人每每渴望独处，但物极必反，被迫宅家数月的人们开始反思：曾经求而不得的安宁与静寂，为何不再动人？

　　说到底，科技与艺文从来不是非此即彼的对抗关係，而是互相依傍。且不谈新媒体艺术在当下的蓬勃发展，单说如今让人目不暇给的线上展览、云遊博物馆、AR和VR看艺术等等新鲜事物，即是科技便捷生活的直观案例，也是艺术与科技互动的见证。试想，当全球各大音乐厅因为疫情而纷纷闭门时，如果没有积攒数年的线上音乐资源，我们又怎能跨时空欣赏柏林爱乐大厅中的交响曲与室内乐演出？拍摄与剪辑师手法高妙，几乎将音乐会录影製作出宛若高清电影的观感，影像本身，又何尝不能当作艺术品来欣赏品鉴？

　　单说我自己，疫情宅家的近三个月，已听遍柏林爱乐线上音乐厅中包含莫扎特钢琴协奏曲、柴可夫斯基以及西贝流士交响曲的全部音乐会，细看北京故宫博物院线上名画记的众多中国古画高清数字版，还不忘在美国大都会博物馆开放的线上资源库下载卡拉瓦乔等知名画家的展览图录。对於任何喜好艺术的宅男女来说，这实在是平日裏近乎奢侈的事情，真真是晦暗世情中的暖阳。

　　后疫情时代，我希望各大乐团开放的线上音乐厅不断扩充，博物馆的在线资源库持续补货，同时，艺文机构重启，各类演出如常，线上线下资源整合共享，打破不必要的边界与束缚。但愿这不再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