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今日是一年一度的儿童节\资料图片
标题借用了瑞蒙.卡佛(Raymond Carver)一篇小说的标题格式,村上春树也曾借用这个格式写过一本关於跑步的书。卡佛在小说中说,“我们在谈论爱情时,说起来就像我们知道自己在说什麼一样”,谈论像“童年”这种大的人生课题,想必也多数是我自己的呓语吧,用这样的标题可能再合适不过。
每个人的童年记忆可能都不同,不同的年代,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家庭,不同的经历。童年於我,印象最深的是每年对儿童节的期待,早一两个月就开始的节目排练,就期待着在这一天的儿童节汇演上表演给大家看。穿上统一的小裙子,化上当时觉得美极了,现在看来会哑然失笑的妆,怀着兴奋激动的心情在台上唱啊跳啊,那时觉得那个舞台和台下的老师、父母、小夥伴们就是全世界,真的简单,真的快乐。
儿童节汇演都在上午,那时母亲是中学老师,下午跟我一样也有半天的儿童节假期,我穿着表演的小裙子,当然要带着一年才化一次的妆,央着母亲带我去遊乐场玩,非要玩得一身汗,吃饱了各式零食才愿意恋恋不捨地结束这当时心裏笃定的完全属於我的节日。我的童年虽物质不是特别富足,但想吃想玩的父母都能尽量满足。也许“苦”於童年都不算苦,但童年的“甜”却记忆犹新,被爱的感觉扎根在骨髓裏,这种爱带来的爱的能力和自信能伴随人的一生。
如今二十几年过去,就算唱着“不想长大”,我也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虽然有时在梦裏还会恍惚,但醒来看到身边熟睡的孩子,不禁笑自己,儿童节早已不是我的节日,而摇身一变成了我的课题,怎样让孩子们过一个难忘的儿童节,或者往大了说,应该给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孩子们一个什麼样的童年。没有人生来会做父母,我有朋友因为没有信心能做好父母,乾脆选择不生育。她说得不无道理,因此现在的父母多数焦虑,甚至暴躁,无法理解为什麼我似乎已拚尽全力做人父母,吃喝玩乐完全满足,请最贵的家教,学各种艺术,孩子似乎并没有变成期待中的样子,而竟然还是毫无疑问地觉得父母的手机、iPad最好玩。
我也曾经焦虑过,焦虑不是来自孩子本身,而是来自於孩子的同学,当其他孩子们都在奔走於各种兴趣班时,我要抵抗的便是来自这个时代的社会性焦虑。“其他孩子都在学习,我的孩子要学吗?不学的话我的孩子会落后吗?会对他的自信心有影响吗?”这是每天我都要想一遍的问题,焦虑也就此产生。今年因为疫情原因,孩子们一直在先生老家,一个人少、晚上能闻到柴火味的小县城。当我看到孩子们帮着奶奶一起种菜、摘杨梅,一手泥,一身汗,看到土裏树上的小虫子,开心地大叫大笑,我紧繃的身体突然放鬆下来,我彷彿看到了我的小时候,没有太多的玩具,更没有手机、iPad,父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和钱送我去各种兴趣班,但跟夥伴们一起,追追跑跑运动量已经足够,大自然的一切就是最好的老师。我之前拚命抵抗的焦虑在孩子们满足的大笑大叫、发亮的眼睛中奇迹般慢慢消失。
对於“怎样让孩子们过一个难忘的儿童节”这个课题我的心裏也有了答案,说出来似乎普通,今年因为疫情,儿童节表演自然是没有了,那我就关掉手机,陪着孩子们一起玩泥巴,抓虫子,摘果子,零食放开吃,一起大笑,一起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