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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纷飞/怀念写信的日子/小 冰

2020-06-03 04:24:07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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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常想电脑打字的优势,因为它除了拥有灵活的编辑程式和快捷的记录功能以外,还为一些写不好字的人带来福音。我是电脑打字的最大获利者,自从使用电脑打字以来,我越发少用纸和笔写字,电脑打字为拿不出手的书法遮醜避嫌,一解我的烦恼。

  但这丝毫不影响我羨慕那些写得一手好字的人。有一次老同学相聚,我请兰兰给我写几个钢笔字,并要求她写繁体字,我要装裱出来挂在墙上。

  她开始婉拒,我坚持要她写。照着我给的字样,她一撇一捺地拼凑,竟然也拼出了繁体字“六书”的感觉,象形、形声、会意、指事、假借、转註。结构如影随行,读音知其物,指事会其意,加上字体清秀,结合写字人的儒雅静美,看得我无比陶醉。这哪是电脑打字可达到的境界。

  我有点怀念用纸和笔写信的年代了,那个不太久远,却又显得已经古樸的年代,我忆起用传统的方式收发信件。铺开纸张握起笔,下笔之前扭开笔身,把笔尖浸入墨水瓶,让它慢慢地吃饱喝足,才开始一笔一画地写。埋头写字,偶尔起身找出字典查一下笔画,偶尔把目光移至书桌上的信封、胶水、笔筒。笔尖在字裏行间跳动,留下自己独一无二的笔迹,思绪跃然纸上。

  之后将信纸用自己的方式摺叠起来,封好,贴妥邮票。当走向邮局把信投进邮筒,心裏计算着收到回信的日子时,新的盼望在心中生起。一封被盖上邮戳的信,乘飞机火车或汽车邮轮,在城市与城市之间辗转,在邮递员与邮递员之间交接,南来北往,最后到达目的地。

  於是,当你路过传达室的门口,被守门的阿伯或阿姨叫停步伐“你的信”“你的卡”或“你的邮包”时,刹那间,心情愉悦甚至激动,就算当时是一张满布愁云的脸,也立马阴转晴。你迫不及待地拆信,展开熟悉的摺纸方式,亲切的字迹跳进眼帘,内容可能使人兴奋、快乐、难过、闷闷不乐、舒心地笑。看完信找个夹子归档,留到日后回味或者查找资料用。一封传统的书信,从甲方提笔到乙方完成阅读,亲力亲为,历时数天数月,矜贵的是时间、精力和情感。

  电脑改变了我们,劈劈啪啪地敲打键盘,点击传送工工整整的字体,先进的编辑程式,準确快捷的回覆。人越来越懒惰,越来越浮躁,机器反应稍微迟钝一点我们就不耐烦,再也慢不下来了。

  古人把字写在龟甲上,石头上,树皮上,他们惜墨如金,惜字如金;我们从前把字写在纸张上,下笔精炼,三思而后写。现在有了电脑和手机,不再用纸和笔,写字没有了成本,语言随意起来,废话多了起来,想到哪儿写到哪儿,写了又删,删了又写,不改不删也无妨,留在那裏,容量是云端是无限大,结果废话更多。更糟糕的是,我们不再强迫自己去记忆,记忆空间变窄,越来越不能幹,名片夹、病历、记事簿、万事通,事事靠电脑。

  电脑和手机,使一些作家不再拥有珍贵的手稿;使人们在写字时不再耐烦,连笔画都忘记;使孩子们过早地戴上眼镜;使年轻人沉迷於电子遊戏……

  在信箱裏出现一封信的日子已经过去,我不再渴望邮递员送来一封手书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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