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街心花园一隅/作者供图

　　这几天一大早我下楼晨跑时，都碰到楼上的老大爷拎着浇花的水壶。德国人喜欢在阳台养花，或者租个城市小花园养花，这位大爷拎着水壶是要去哪儿呢？我笑笑跟他打招呼：“早上好，今天天气不错，可能会稍微有点热，夏天来了。”

　　“所以我今天特意又提早了一些出门，去浇花。”

　　“浇花？上哪儿浇花？您租的城市小花园麼？”

　　“如果你要说是城市小花园，它也可以是，不过不是我的。”

　　“那是？”

　　“你知道过了超市转角往音乐厅方向走一点，那裏有个小街心花园麼？”

　　我想了想，那个在几条小路交叉口中央的一小片绿地。这片形状并不规则的街心花园大约不到十平方米，却常年都有各种好看的花。我之所以会注意到，是因为那个位置正好在几栋大楼阴影的空隙中，夕阳刚刚好能照着。散步时，这一片小公园在温暖的金色光束下时常引人注目。我不止一次忍不住停下脚步，拍拍照片。有一次我还跟先生说，你看市政的花工真不错。没想到，我以为的“市政花工”，竟然是我们楼上邻居老大爷。

　　“当然知道，那裏的花从来没断过，好多我连名字都说不上来，原来是您打理的那片小花园。”

　　“您说得没错，我的确是那个‘负责打理’的人，义务劳动。那些花的品种、肥料都是我买的，但也有各种机构赞助，有的出钱，有的提供种子。”

　　“义务？这可需要很多精力才能打理得如此好！”

　　“我自己本来就喜欢园艺，之前我自己租了个城市小花园，后来觉得太远了，便接手了这片街心花园。就在家楼下，多好！”

　　“是的，我每天路过看到这些花都觉得心情特别好。”

　　“你可能没注意到，我还种了些香料，薄荷、迷迭香等等。谁家烤牛排调鸡尾酒还可以来摘。”

　　“这我还真没注意到。”

　　“只是记得拿回去洗洗。不是因为农藥，我们从来不放这些，而是周围太多宠物狗。明白了吧？”

　　“哈哈，明白明白！”

　　我跟着大爷一路走到街心花园。他给我指了指路边有一排还没开花的波斯菊和薰衣草，说：“这是另外一条街的老太太种的，她特意选择这个植物的原因是附近花园的蜜蜂越来越少了，不利於传播花粉，於是种了这种蜜蜂最喜欢的植物。你看这棵树上挂了袋子，因为这棵树很缺水，需特别照顾。你看那边的土壤，刚刚翻新过，我还没问要种什麼呢。”

　　柏林，这个被称作“年轻人”的城市裏，竟然有那麼多老年人在义务地为人们引以为荣的“城市的艺术和性感”默默添加着亮丽的一笔。这个城市节奏很快，而这些彷彿是不经意的点缀，时常给人们带来一抹宁静和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