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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集\古代文化何处入门\任 焕

2020-07-17 04:24:09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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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代中国文化讲义》是十五年前史学家葛兆光先生在台湾出版的书,一直到今年方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在大陆出了简体版。我一直喜欢阅读他的《中国思想史》,因为方法独到,内容厚实,读来引人省思。相比之下,这本“讲义”自然精简亲民,姑且可说是古代中国的入门捷径。其实对於当下的年轻一代,多数是通过教科书了解历史,故而他们对古代甚至近代并不陌生,反而最缺乏了解的是出生前几十年的历史。不过任何一段历史都有它独特的位置和影响,向当代人讲古代中国的历史、文化,背后自然有其关怀所在。

  用作者的话说,这个关怀指向一个很大的题目:“究竟什麼是中国文化的特色?”当代生活从物质、观念、风俗礼仪、社会关係等多个层面与古代拉开了距离,当代文化本身应是开放而不断兼容的,可在向他者学习甚至与他者博弈的过程中,“我”究竟是谁、“我”为什麼是“我”的问题会不断跳出来,如果问题得不到解决,“我”就不容易在他者面前变得更成熟、自信,反而会愈趋保守封闭。史学家大卫.罗温索有一本书就叫《The Past is a Foreign Country》,过去如同异国一般陌生。但如果不了解过去,人甚至社会的成长就不健全。葛兆光直言“我们谈论古代中国,就是为了理解现代中国”,此外他在书裏採纳伊里亚斯的说法,即区分文明和文化,前者使不同民族在普遍的行为和成就上不断汇聚、相互认同,后者则使各个民族保有自己的独特性,因此文化就是“一个民族的自我和特色”。

  这本书的构思与文化的另一个特点有关,文明需要不断学习才能掌握一定的知识素养,而文化则是通过“耳濡目染就会获得的性格特征和精神气质”,所以我们对於古代文化的学习也要通过类似的“耳濡目染”:在日常生活裏感受其制度性的约束,从社会历史的考察出发想像古代人的观念世界,进而在观念世界的具体领域裏感受中国人的思维特点、文化底色。所以文化其实并非不需要学习,只要存在距离,学习就不可避免,但书中避免的是教科书式的解剖、劃分、归类,尽可能开启一个文化世界供当代人深入其中了解、体验。开启之后仍有大量工作留待来者,需要“通过历史文献的阅读和实地考察的证据,不断校正我们的想像”。

  在时空、家国、信仰三大座标轴上,这本书传递出了不少中肯的意见。举例言之,葬礼比起对死者的哀悼更侧重对生者的暗示和教育,背后暗含的是生死存续之间的观念、社会的伦理规範等多层次的文化信息,故而我们永远不应轻视日常生活的检视、也不可把文化与生活断然分割,尤其是民间社会本就藏有大量与精英典籍相异的知识与经验,很多知识“要出去看一看真实的生活世界才会知道”。

  而文化的确是难以确定归属、加以概括的,思考中国的文化在作者看来要从文化中国开始,这是一种文化传统,使得在它影响下的中国人和其他地方的人“有着不一样的价值标準、生活习惯和精神气质”。不过比起文化差异,我对影响更感兴趣,因为显而易见的事实是,我们并不因为生来成为中国人就自然而然了解了中国文化。作为入门,读这本由踏踏实实的学人所写的实实在在的书,是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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