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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我见\香港,我在这裏──读张晓风散文《用地毯来记忆》\赵 阳

2020-08-11 04:24:10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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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城市,有七百四十万人口。不论是生於斯,长於斯的本港人,还是从四面八方聚集於此的新港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积澱着对香港的记忆。张晓风用文字呈现了一个女作家对香港的独特感受。在散文《用地毯来记忆》中,她的讲述温婉而又坚定,在理性、理解、理想的话语裏,既有对香港“浓得化不开的情”,又有对家国“厚得举不动的爱”。这些文字,像极了维港夜空绽放的烟火,让人赏心悦目之余,更感到有一个发人深省的问题带着艺术的张力叩击心扉:香港,我该如何爱你?

  张晓风对香港之爱,是从赤鱲角机场的服务细节讲起的:“香港机场可贵处一般人大概很快就可以注意到,他们会在你寄完行李把大型手推车归还以后,居然很贴心地再为旅客準备一台小型手推车。”她认为,这样的人文理念,符合“这个以华人为主的机场”,并提出,这是“兼爱”的现实註脚。对於一个城市而言,“兼爱”是什麼?没有等级差别,不分高低贵贱,不论厚薄亲疏,一视同仁、平等地爱每一个,就是让生活其中的民众感受到这种“平等地爱”,这亦是这座城市的魅力所在。

  基於这样的情感出发,香港机场的地毯,虽然只是“不起眼的浅灰深灰加上浅米和宝蓝交错成的小格子”,却能勾起作者内心极大的震撼。她在对地毯图案设计的假想中,巧妙又酣畅地道出了对香港这个城市劳动阶层的观察和强烈情感:这个城市最美的记忆,不是维港的景色多麼迷人、东方之珠多麼璀璨,而是“赚血汗钱的市民”──街市裏卖猪肠粉的阿婆,小杂货店裏卖的“金黄色的剥好的新会橙皮”,以及车衣厂中的女工。也正是他们,带着岁月的烟火气,成为地毯上小瓷砖图形记忆的香港:“一段艰困、清贫、务实、赤手拚搏的年代,并且记忆汗水、泪水,记忆爱。”

  我们究竟该如何爱香港?换句话说,这个城市究竟需要我们去创造和铭刻怎样的记忆?张晓风在文章中给出了振聋发聩的答案:我们应该让这个城市的记忆“值得自豪”。这对於深受政治争拗羁绊、突如其来的疫情侵袭的当下香港,有着深刻的现实意义。不论我们从事怎样的职业,即便我们做着最辛苦最基层的工作,只要我们肯於“务实”、“赤手拚搏”,努力用汗水和双手创造幸福的生活,为这个城市的“前行”做有益的事,就是在一点一滴编织着这个城市最好的记忆、最美的历史与未来,就会让“记忆”值得自豪!香港之所以是香港,也正是因为有一代又一代港人齐心协力、团结打拚,狮子山下有着深深的“我爱故我在”的家国情怀。

  有人说,张晓风的文字裏,总流淌着对故国明月镂心刻骨般的相思。这一点,亦体现在她与香港的情感与记忆裏。她曾在几年前香港书展的文学讲座上提起,一九八三年她到香港浸会学院(今香港浸会大学)教书,正赶上香港遭遇经济危机,当她望着快被搬空的超级市场,心裏竟像疼惜生病的孩子一般地爱上这块土地。“那一刻,我在这裏,跟缔造了经济奇迹的香港的中国人在一起。而我,仍能应邀在中文系裏教古典诗,不能做救星,只是‘在一起’,只是跟年轻的孩子一起回归於故国的文化。”但愿,前行的路上,在香港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都能有这样“疼惜”的心情,倾尽心力,团结一心地“在这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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