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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烟雨/往事鈎沉\白头翁

2020-09-25 04:23:56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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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望角也诡秘神奇。

  一四八七年八月,葡萄牙国王任命迪亚士继续寻找富庶广阔的东方,十五世纪的葡萄牙和欧洲其他国家相比,几乎“一穷二白”,不到十万平方公里的国土面积。贫瘠得几乎没有一块肥田沃土。

  迪亚士也真穷得可怜,满载着有葡萄牙全国人民希望的探险船队只有三艘双桅帆船。比起也是十五世纪的中国航海家郑和所率船队,他的船队简直寒碜,郑和率领的船队有二百多艘各类用途的海船,大船双层甚至三层,像在海上移动的楼房,船员有二万多人。迪亚士心中也有不可动摇的信念,那就是如果发现新大陆,他就是新大陆的总督。一步登天,这险值得冒,以总督而言,虽死无憾。他们沿着非洲南海崖航行,可谓历尽千难万险,几次遇难,几次逢险。一次次接受无情的暴风雨的“洗礼”,命悬一线。

  在一次遇到特大风暴后,十二昼夜把个小船在浪尖峰谷中淹没了又浮起来,浮出来又淹没在狂波巨浪之中。所有人都已经筋疲力尽,所有人都準备等死,但等来的却是风平浪静。迪亚士船队的所有人都坚决拒绝继续探险,他们绝不再玩命。什麼样的诱惑也不如生命的磁力。迪亚士认为,他们前一天晚上九死一生之地是“非洲最南端”,他们亲历了这个非洲最南端的风暴,他们坚信,世上几乎无人经历过那样的风暴,因此将之称为为“风暴角”。

  迪亚士终於回到了葡萄牙,但他几乎一无所获,因为他没能绕过他发现的“风暴角”,没能到达他和他的葡萄牙都渴望的印度次大陆。迪亚士是世界上第一个到达好望角的人,迪亚士最终未能绕过好望角到达印度,但他总是对好望角念念不忘,总对给它起的“风暴角”大名时而自豪,时而忏悔。每次祈祷他总说,我最终会在“风暴角”见到上帝。一五○○年,迪亚士在途经“风暴角”时真的遇难了,鬼使神差他的船因风暴就沉没在“风暴角”。

  站在好望角凭弔前人时,我曾想,中国人何时到达好望角?是哪位中国人首先往西绕过好望角进入大西洋?郑和率领那麼庞大的远洋船队为什麼到肯尼亚就返回了?他连非洲的东海岸都没有走完,为什麼不说郑和发现了非洲大陆?郑和发现非洲大陆几乎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早半个多世纪,比伽马到达好望角要早八十多年,但在世界航海史上却默默无名。由此,我也怀疑郑和下西洋、下非洲的目的,很可能是奉旨搜寻建文帝。

  大西洋深处起风了。在好望角不是中国传统的“风起於青萍之末”,而是风起於大洋远处,极目所望,但见大洋远处生出一条条细细的长长的银链,那是海上的风掀起的海浪,银光闪闪的浪带一条紧挨着一条,你能感觉到淡淡的海风中已经有了些水腥气。我还是不明白。为什麼西班牙人、葡萄牙人、欧洲人发现了新大陆,能在新大陆扎下根来,一直生活到现在?发现了南部非洲,能在南部非洲建立起南非共和国,使整个非洲的官方语言除了西班牙语就是法语,也讲葡萄牙语和英语,几百年下来已经成为那裏的“人民”,而郑和到达肯尼亚,仅仅以船为家,扛上一些象牙、红木、香料、水果,掠夺了一些兽皮、黄金、宝石,就扬帆起航,一去不回头。我去肯尼亚的时候,曾经寻找过郑和的足迹,但郑和的足迹不在非洲大陆,而在他的远洋大船上。郑和为什麼已经来到非洲南部,敲响了非洲南部的大门却又抽身而回呢?

  大西洋上的风速真快,排空的巨浪狂虐地撞击着好望角,激起的浪花飞溅,如同倾盆的暴雨,海面上的颜色也由蓝变灰,终於浑浊起来;天上的乌云翻滚起来,狂暴起来,彷彿要把满天的乌云都倾翻到大海裏,终於又变成了“风暴角”。回头再望好望角,在风雨之中,它似乎也变成了大海中的一个掀起的巨浪。

(“滔滔好望角”之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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