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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谈/在特朗普时代学英文词\陈 安

2020-11-16 04:23:57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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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特朗普喜欢自吹自擂\资料图片

  四十年前移居美国时并无奢华的“美国梦”,最大的心愿是再学一门外语。自觉有大学学俄语的基础,相信也能把英文学好,可学到现在,觉得英语太丰富,词彙量太大,一辈子也学不完。尤其是在第四十五任美国总统执政的这四年裏,又有许多陌生的短语、俚语、比喻湧现眼前,新鲜而生动,所以在这个特朗普时代,我一方面因其分裂、动乱和腐败的政局深感鬱闷,另一方面也因报刊上丰盛词语所体现的正义力量而感到欣慰。

  当美国总统,一般都认为要在四个方面卓尔不群:气质,知识,稳重,诚实,而唐纳德.特朗普先生正是在这些方面表现甚差,美国人於是用不少形象语彙来描述他的种种缺陷。

  特朗普此人极度自恋(narcissism),美国媒体有的称他为“典型的自恋者”(prototypical narcissist),有的说他自恋就像独自照“哈哈镜”(distorting mirror),以自我为中心,自我欣赏,自我陶醉,见自己的任何醜态都哈哈大笑。他自吹自己做的事比任何前总统都多,他的伟大可与林肯媲美,甚至已在想像自己在拉什莫尔山(“总统山”)与华盛顿、杰斐逊、林肯和老罗斯福并驾齐驱。

  特朗普的自恋、自夸使我学到一个原先不知道的词:braggadocio。原来这是十六世纪英国诗人斯潘瑟在其史诗《仙后》中写的一个爱吹牛皮的角色,后来成了自夸者、牛皮大王的代名词。《纽约时报》有专栏文章写道:“如今美国人生活在braggadocio文化中,最能体现这种自夸文化的应是唐纳德.特朗普。”

  有位大学心理学教授在这次总统大选前就说:“我们知道自恋者一旦失败就会大闹(lash out)。在自恋者眼裏,他们常常捱骂,别人总在欺骗。”果然,美国媒体宣布拜登当选前后,特朗普就一直在怨天尤人,无理取闹,不肯认输,可这又怎能挽救他只能当一任总统、更上不了拉什莫尔山的命运呢?

  牛皮大王往往就是谎言大王。特朗普上台不久就有人送给他“King of B.S.”这个外号,b.s.为bull shit(牛粪)的缩略,在俚语中意吹牛、谎话。

  “谎言大王”特朗普谎言之多举不胜举。为中伤政敌,他造谣说奥巴马生在肯尼亚,又捏造事实说奥巴马派人在白宫装窃听器;为逃税自辩,他说他交的税比别人都多,可有两个年头他每年只交了七百多美元;因虚荣心,他说他有次讲话后全场马上起立,欢呼鼓掌达五分鐘之久,实际上听众始终没有让坐下,一直站着听他讲,掌声寥寥无几,等等,等等。因此之故,这四年来,在美国英语中,“说谎”及其同义词便成了最积极词彙,从小谎(little white lie)到弥天大谎(whopper, monstrous lie),从匹诺曹(Pinocchio)到说谎者裤子着火(Liar Liar Pants On Fire),都用到了特朗普身上。

  从自幼诚实的华盛顿到“老实人”林肯,从“诚实总是上策”这一个格言到“诚实领导和公开政府法”这一法律,美国人从小耳濡目染最多的就是“诚实”这一品格,可特朗普不知是本性还是耍赖,偏要经常当众撒谎而成为众矢之的,我因此学到的有关说谎的惯用语就不止一句。

  美国人说,有人撒谎像呼吸一样自然(lying as natural as breathing),幽默作家梅耶斯则说,特朗普说谎自然得像呼吸一样,不过连他的呼吸也不怎麼样,撒的都是路人皆知的谎。

  美国人说,有的谎言是透过牙齿说出来的(lie through one's teeth),那是指没有羞愧说出来的满口谎言,报刊上也就有报道说,特朗普声称他的政府在防治新冠肺炎方面是“世界上做得最好的”,这种毫无羞耻透过他的牙齿迸出来的谎话,怎能让二十余万美国人死而瞑目呢?

  除了商业知识,特朗普其他方面的知识是不多的,从他每天浮皮潦草打出来的推文来看,谁会相信他学过修辞学呢,但他却非常熟悉一个修辞学术语──“诚实夸张法”(truthful hyperbole),并从做地产生意到入主白宫一直活学活用,贻笑大方。他曾对人说,他爱把赚一百万说成赚五百万,把赚五百万说成赚一千万,这不是说谎,而是诚实的夸张。如今我们还真知道他是一个善於把频频破产“诚实夸张”为节节胜利的“亿万富翁”。

  儘管说谎容易得像呼吸,但其实说谎者往往坐卧不宁,时刻琢磨着如何圆上一个谎,又如何扯下一个谎。他们对人疑神疑鬼,心神七上八下,情绪喜怒无常,行为疯疯癫癫。这样的人能当一个处事沉稳如泰山的总统吗?

  特朗普的性格强硬又虚弱,傲慢而虚妄,你看他一触即跳,骂人树敌,挑动民众,分裂国家,确实不适合当总统。他自吹是“最稳重的天才”,报上有杂文则讽刺他“疯如帽匠”(as mad as a hatter)(製帽工匠常因水银中毒而出现精神不正常现象),只有一个人说他是“最稳重的天才”,这个人就是他自己。

  我想不到的是还有人把特朗普比喻为一种大杂烩菜肴──gumbo,路易斯安那州克里奥人的名菜,内有肉类、海鲜外,还有芹菜、青椒、洋葱等蔬菜。说特朗普是个“咖姆波”,并非点讚他多元化、包容大,而说他是个混合物,是个怪胎。我见一段文字这样写道:“特朗普时而洋洋自得,时而大发雷霆,是个喜怒无常的咖姆波混合物(a gumbo of both)。”

  白宫不需要这种怪诞的混合物,正如拜登在胜选演讲中所说,要保证做一个不让国家分裂、而使国家团结的总统,一个不看红州或蓝州、而看整个美国的总统,一个全心全意工作、赢得全国人民信任的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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