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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谈/深圳“文青”\赖秀俞

2020-11-18 04:24:01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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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今文艺青年叙事的基本语法,到处灌注着城市中产阶级的话语和细节。当我们谈起文艺青年,想起的是影展、画展和那些在手机软件上的七十二种滤镜中以三十六种姿势拍照的翩翩倩影。文艺青年的哀伤,是少年维特的忧愁。再怎麼愁,始终还是在温饱线上那些事关风月、无伤大雅的点缀。在深圳这样一座依靠大量从全国各地迁徙而来的劳动者建筑的城市,在同样都是在经济特区成立以来这四十年的光阴中挥洒青春和汗水的劳动者群体中,基层劳动者同样存在大量的热爱文艺,以文艺为精神苦闷的疏解渠道,并投入文艺创作的青年,但这些人的心灵图景甚少进入我们反覆吟咏的“文青”叙事之中。

  溯其根源,且不论作为“文青”的劳动者,在大部分时刻,他们作为劳动者本身就处於被忽视的境地。他们是无数个阿珍,也是无数个阿强。多年前,他们来到这座嗷嗷待哺的城市,并没有变成Rebecca和Jimmy。当他们“现身”於城市叙事的时候,往往只是在流水线上加工、装配、检测零件。对於精英文学的创作者而言,在这样的书写中,他们的複杂心灵与爱恨情仇并没有获得足够的表达空间,并不能带来更有穿透力的视野。

  后来,“打工文学”崛起带来了一些变革的亮光,这是深圳劳动者中的“文青”们“我手写我口”的文学实践。然而,当热潮散去后,在今天与曾经的“文青”话语合流的“后浪”脉络中,这群文艺青年的骄傲、欲望和哀愁,依然鲜少人会在意。

  在曾经身为基层劳动者的“五条人”所歌唱的工厂男孩女孩的南方爱情故事中:“工厂每天都要打卡/工资又少得可怜/我必须要摆脱这些烦人的事/全力去爱她”,我们能从其中读出劳动者的忧愁和浪漫。在流水线的机械循环中,他们孜孜不倦地歌颂爱情,因为“爱情让生活更加美丽”。在此,我们看到了这些劳动者作为主体而非客体的本真面貌。谁说流水线质检员小芳、外卖小哥阿文、理髮店的Tony,就不能追求诗意与爱情?

  在当下的大众文化传播中,从“五条人”以及这样的劳动者故事获得大量关注的现状中,我们彷彿能看到一种可喜的变化。技术带来了“赋权”的可能,互联网文娱生态和抖音、快手等新媒体技术载体给这种基层劳动者的罗曼史提供了书写空间,那些白天在工厂打工,晚上在城中村的出租屋写作的“文青”能够在上面展演他们微观的心灵世界。毕竟,大时代洪涛滚滚,这些肇始於“世界工厂”情感印记可堪是深圳特区成立四十周年以来不应忘却的青春记忆。在这样的新视野中,我们早就应该动手重新描画一幅多元的深圳“文艺青年”图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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