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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我见/贩卖日落\天 爱

2020-12-20 04:24:01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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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你们知道,或许你们不知道,在距离紫禁城只有几步之遥的东景缘,有一个属於落日爱好者的静谧空间。二○一三年,视觉艺术家James Turrell在这裏打造了名为Gathered Sky(落日时分观赏)的永久装置艺术展。展厅是一个装饰简洁的正方形房间,天花板上被切出了一块矩形且几乎没有厚度的天窗,像画框一样勾勒着天空。在这裏,人们无法直接看到太阳降落,但是能清晰地感受到暮色四合。

  东景缘由有着六百多年历史的智珠寺改建而来。和很多北京的古建筑一样,智珠寺藏身在胡同深处,并且一度在时代变迁和风雨洗刷中被人们遗忘。十年前,东景缘团队开始了对智珠寺的修复和改建工程,以“修旧如旧”的方式让它重新焕发生机。经过精心修复后的建筑群没有艳丽的色彩和繁複的浮雕,它质樸的底色和历史感幸运地得到了保留。遊人身在其中,便能在静默中产生思古之幽情。或许是被寺庙裏的空灵和玄妙所打动,Turrell选择在这座古建筑裏嵌入他的艺术装置。

  东方绘画线条上美,西方艺术家则更明确地追逐对光影的研究和刻画。Turrell喜欢“光”本身的物质性,为了研究天光和空间的关係,他还曾买下了一座火山用於艺术创作。当谈论到“光”的时候,Turrell说他总思考人们如何看待“光”这件事情,如果将光与其他大自然的所生成之物相比(例如黄金),后者需要人类雕琢方能凸显本质的美。光也是如此,儘管无处不在,却需要经过不断的开发和探索,才能呈现它的美好。在东景缘的展览中,天空不再遥远,因为它变成了天花板的一部分;天光也不再缥缈,它化为有质感的颜料,填充在原本空蕩蕩的房间裏。

  天空、天光和落日景象,它们听上去十分日常,却总能激发人探究的欲望。当我面对黄昏裏的天空和城市时,时常觉得自己只能静静地凝视和欣赏,此外无事可做。很多时候,美丽的事物激起的满足感很难被保持,重複性出现会让人感到厌倦,日落的场景虽然每日都会出现,但它是不断变化且难以捕捉的。它既不是博物馆裏的固定展览,也不是城市裏永久矗立的建筑,它的美让人感激大自然对人间日复一日的馈赠。

  曾经的我反覆思考着“生活和繁衍的意义”。我一度说服自己相信人活着这件事本身没有什麼意义,但是接受无意义的生活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随后我用美来说服自己,如果能源源不断地产生艺术家,那麼人类世代相传便有了意义;如果我们还能为美丽的事物心动和感动,那生活就也有了意义。有时我们只需要付出一点努力,去衝破感官的局限,便能邂逅未知的美。

  如果有一天,时间刚刚好,你可以走进一座静谧的古寺,然后抬起头,去欣赏一场纯粹的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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