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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西札记/人间重晚晴\李 梦

2021-02-18 04:25:18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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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毕沙罗画作《日落》。\作者供图

  年初三那日,友人到访,食过茶点畅快倾谈后,便乘上新界乡郊小火车出行,往屯门码头看日落去。早已听闻屯门码头落日时分,水光天色,波纹倒影粼粼,甚是可爱,那日亲见,果然不虚。我们甫落车,便见一轮硕大的橙红色落日悬在天边,静寂不语,为那整片的海添多不少的温柔。沙滩上,岸边行人廊道中,亲友三两成群,或静赏落日,或亲昵耳语,偶听得群鸟归林啼叫,此起彼伏,更多惬意。我们沿岸边散步,宛若置身画中。

  日落美如斯,自然为画家青睐。印象派画家莫奈(Claude Monet,一八四○至一九二六)在其成名作《日出印象》中描画的海上日出固然因其光影用色高妙而为人称道,同样也善於在画布上呈现日落之景。他於一九○六年往意大利威尼斯旅行时,频繁在大运河边的花神咖啡馆写生,创作的诸如《威尼斯日落》等画作,以大片游动、迷离的橙红色色块再现南欧海边落日的浪漫奇景,不单成为莫奈本人乃至印象派的代表画作,更时常被后来的威尼斯市政府及文化机构等,用作推广威尼斯旅遊的不二象征。

  在中国古代诗词的情景中,日落景象通常是幽缓寂寥,甚至带有一些哀伤意味,像是白居易的“紫阁峰西清渭东,野烟深处夕阳中”,像是杜牧的“横烟秋水上,疏雨夕阳中”,还有元代词人马致远於忧国忧民之时写下的名句“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而在不少西方画家心目中,日落时无需感慨“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他们更乐意以充满生机的语气和语调讚美金橙色的日光与晚霞,不见丝毫忧鬱寂寞的神情。莫奈的好友、印象派名家毕沙罗(Camille Pissarro,一八三○至一九○三)的画作《日落》,即是一例。

  《日落》是一幅农耕之景。草木林地,牛羊牧人,均浸在橙黄色的、烂漫的夕照之下,为画中大片的绿色增添暖意,让画框外的观者也隐约觉出温暖与欢喜。唐代诗人刘禹锡以“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两句,形容秋日之生机与希冀不输春天;若以此来比拟日出与日落之情景,亦可。日出可喜,日落同样无可忧虑。犹记得当日我们观毕落日返程时,反身回望,见一芽新月贴在浅灰色的夜空,惹人怜爱。日落月升,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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