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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线/暖暖的蜂窝煤\霍无非

2022-01-04 04:27:12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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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年,中原的城镇居民过冬没有暖气,靠的是黑金般的蜂窝煤。

  一块块十二圆孔的蜂窝煤,做饭烧水取暖,一煤多用,是千家万户生活的主要燃料。

  深秋,各家各户就开始储煤了,定量供应。在煤场排着长长的队,用架子车把做成不久的煤装车拉回家,湿湿的两手黑。有时人力不够,邻居们相互扶携,帮忙拉车,到家小心翼翼地摞在自家搭建的煤池里,十天八天后,煤块渐乾,就可以烧了。

  炉具也很重要。把生铁煤炉挪至堂屋,再取出白铁制成的烟筒清理,一节接一节套好,一头扣在炉膛后的出烟口,用泥糊实,另一头伸出窗外,每节烟筒的接头用报纸浆子糊好,防止漏气,就大功告成。如此,做饭烧水都改在居室,取暖也就有了。那时每家三四个甚至更多的孩子,炉火旺旺,人气鼎盛,室外冰天雪地,屋内暖暖融融。

  蜂窝煤入炉前要疏通煤孔,“眼对眼”放在膛内烧得通红的煤上,不然火力不旺。虽然能充分燃烧,燃尽用长钳把炉膛下方块状的煤渣夹出,但毕竟会有少许尘灰飞扬,影响室内的空气环境,得勤揩抹。最危险的是百密一疏,出现煤气中毒事故。白天,门窗打开,屋内通风,不觉异常。入夜,门窗关闭,若炉盖未盖严实,或烟筒出现缝隙,无色无味的一氧化碳丝丝散出,在室内作孽,是个“温水煮青蛙”的渐进过程。

  我年少时曾中过两次煤毒,半夜醒了头疼无力,手脚不灵,下地一头磕到墙上,把窗打开,冷风嗖嗖灌进,好半天才清醒些。尽管是轻度煤气中毒,但头疼得很,学也上不了,让邻家的小嘎子给老师请假,小嘎子在雪地跑得溜溜的,每次都不误事,惊得老师想来家探望。当年常闻有的人家因重度煤气中毒失去亲人,所以相当一段时间,我家冬夜的窗要开一道缝,宁可冷点,以防不测。

  烧蜂窝煤还有个挠头事,就是不时遇到熄火现象,大概是因为加煤太迟或封炉不严燃尽所致。早晨起来,掀炉盖发现炉灭了,又沮丧,又着急,这可要耽误做早饭呀。重新生火,得准备刨花碎木引火,烟熏火燎,呛鼻流泪,煤引着了,使之产生火力还得一阵子,简单点就到邻居家“换煤”、“烧煤”。所谓“换煤”,就是夹一块未烧过的蜂窝煤到邻家换回一块已燃烧的蜂窝煤。“烧煤”则是把自家一块蜂窝煤放到邻家炉上烧着后夹回。这两种方法,可缩短燃着的时间,但都影响邻家做饭,却毫无怨言。这样的互助习以为常,形成默契,邻里和睦更近一步。

  到了二十多年前,城镇居民住房条件发生了较大变化,楼房基本安装了整齐划一,安全可靠,清洁无灰的供暖管道,冬季取暖得到逐步改善。随着家庭做饭也改成了燃气,蜂窝煤彻底淡出了人们的视野。黑金般赤诚的蜂窝煤啊,在寒冬燃出的那股暖意,让心灵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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