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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集/小说写来写去写的都是作者自己\张绍刚

2022-09-20 04:24:19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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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谢刚著《黄雀》。\资料图片

  作者是我的好朋友,我总称他谢老师,有尊重与客气,更多是戏谑。谢老师常有当教书先生的念头,却始终未能成行,迄今为止也没有执过一天教鞭。二十年前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在最高人民法院工作。

  那时候我也还在央视做着一档法制节目,所以,我们时常见面,时常聊天,聊的多是看到的、听到的案例。他性格耿直,口没遮拦,看到判决不公的案件总咬牙切齿、拍桌子摔板櫈,又同情心氾滥,每每遇到上访的人,必出手帮忙,结果屡屡碰壁,搞得心灰意冷、垂头丧气。我当时就料定他待不长久,一个热情洋溢的性情中人怎做得了冷眼旁观的理性事?

  果不其然,他去读书了,读的是文学,拿了博士学位后,就去做出版了。

  这是适合他的。他本来是编辑出身,曾经很风光地编过不少畅销书,还办过几本颇有影响力的杂志,到法院系统转了一圈,还是回到了老本行。

  编书,他倒是做得风风火火,一个人,愣是做起了一家出版社。

  说一个人,是不对的,出版社刚办时,确实只有他一个人,所有家当,都在他随身背着的一个书包里,没人,没钱,没地方办公,一穷二白,好在他有人缘,有朋友。

  没过多久,一些我认识或者我听说的人,就追随他而去。

  追随也不见得准确。不少朋友一定是被他“裹挟”或者“生拉硬拽”去的。他向来是一个对外人慷慨大度、对朋友“残酷无情”的家伙。

  与他关系越铁,他压榨得越起劲,越肆无忌惮。

  我就曾多次被他叫去参加他们的选题论证会,对他们将出的选题品头论足、出谋划策,尤其是他们草创时期,我们这帮朋友要不遗余力,白搭时间、白搭精力、白搭车费,看到他们穷得可怜兮兮的,有时还要白搭些咖啡和茶。

  好在他们的书做得委实不错,如一股清泉般触动了文化人的脉搏,出版社由寂寂无闻到异军突起,也就几年的时间。

  我自然成了出版社的常客。

  在这里,能聊好玩的天,能见有趣的人,最主要的,能第一时间读到一些好书。

  谢老师在人文社科出版领域努力耕耘的同时,还矢志不渝地坚持出版推理小说,这或许有一些他曾在法院系统工作过的情怀,但更多的还是基于热爱。

  我也是推理小说的爱好者。

  每次见面,我们总少不了聊这个话题,他对想要引进的一些海外的作品,会征求一下我的看法,看到国内有写得不错的稿子,偶尔也会给我看看,让我帮着提提意见。

  他到香港工作后,出版社那边我也就较少去串门了,不过,他还兼着那套推理小说的主编,还在努力帮出版社找作者策划着选题,我们有时也会聊一些作品,聊聊各自看到的自认为还不错的稿子。

  我不记得《黄雀》这部书稿是他主动给我看的还是我问他追要的。

  看到题目,我不免先入为主地说了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不洩底了吗?”他憨憨一笑:“你先看,看完再下结论。”

  我确实是一口气读完的,小说写得很通畅,如行云流水般,读得人激情澎湃又酣畅淋漓。

  很多人写故事,喜欢故弄玄虚。有时候为博眼球,抑或是为了炫技,硬要把个好端端的故事讲得七弯八绕、支离破碎。这部小说则不然,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过多的矫饰,就拿故事说事,环环相扣,跌宕起伏,每到关键节点,自以为“是”时又突然出人意外,细思默想,一切却又在情理之中,让人暗暗叫绝的同时,感慨万千又回味无穷。

  而且,作品有很强的文学性,字里行间穿插着一种情绪,或者是暗含着一种力量,也就是在读完后,我才恍然明白小说取名《黄雀》原来另有一番深意。

  “这确实是一部能打动人的小说。”我对他说。那时我完全不知道这小说出自他之手,我压根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写了小说。

  虽然,我不否认他有这个能力。一个做了二十多年编辑的文学博士,对文字的驾驭能力自然不在话下,他过去出版的两部学术专著我都认真读过,我也见过他过去写的一些文学性的小文章,但写小说是另外一回事。

  说实话,如果不是他让我写序,我还蒙在鼓里。因为按照与出版社的约定,书稿正式出版前,外请审稿者既不能将内容外漏,也不能私下与作者沟通,何况,他给我看的稿件上根本也没有署名。

  “如果让作品再残酷一些,小说会不会更有冲击力?”我似乎跟他说过这样的话,请他向作者转达,直到落笔写这篇序言时,我才突然意识到,我的朋友谢老师做事虽然雷厉风行,对朋友也总吆三喝四,但内心不是一个冷硬的人,这作品,恰是他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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