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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K人与事/旧梦不须记?\周轩诺

2023-02-02 04:24:50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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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港以前有一首粤语流行曲叫《旧梦不须记》,由黄霑包办词曲,雷安娜主唱。歌曲旋律悦耳,歌词言之有物,听两三次已经令人琅琅上口。《旧》部分歌词如下:“旧梦不须记,逝去种种昨日经已死,从前人渺,随梦境失掉,莫忆风里泪流怨别离。旧事也不须记,事过境迁以后不再提起,从前情爱,何用多等待,万千恩怨让我尽还你。”

  很多人都说人要向前看,说逝去了的都已逝去,说不用缅怀过去。可旧梦真的不须记吗?诸位一觉醒来时,不是都在回味梦中经历的人与事吗?我们周遭的人,又有哪一位是不记旧梦的?不过话说回头,某些人的确记忆力有限,不是他们不想记旧事,而是脑袋装不下,想记也记不了。

  又好像家母所说,旧事,记到便记,记不起的,毋须强迫硬记。她说眼下已经忙到不可开交,哪有閒情逸致去记某人毕业几多周年、某歌曲面世多少周年、某球队夺冠多少周年。她认为管好自己哪几天要去医院看病覆诊、哪几天要帮忙照顾孙儿孙女、哪几天要到姨姨家帮手看门、自己家当和银行存折放在哪儿、紧急求助电话号码是什么、挚爱至亲出生日期这堆“重要事”便可以了,连自己生日也不须刻意去记。想想也不无道理,对她老人家而言,眼前的事(即是迫在眉睫的事),就是最要紧的事,旧梦,她确实不须记。刻意记着八岁、十八岁、五十八岁时发生的往事,对她解决面前的琐碎杂务于事无补。

  可是对我来说,往事并不如烟,已经发生过的事,不管好事坏事,都有其意义。拜记忆力不错所赐,很多历史片段我都记得。三十多年前,外公曾在赛马会赢了“马仔”,彩金达七万港元(三十多年前的七万元算不俗了),特意在沙田禾輋邨一酒家宴客。去年圣诞节,我跟几个姨姨、舅父提起这件事,他们竟无一人对此有印象,四姨还打趣说:“你阿公铺草皮都唔止呢个数啦,记呢啲。”故此记不记旧梦旧事,真的因人而异。

  一代球王比利与香江音乐大师顾嘉煇月前相继与世长辞,他们的传奇一生和辉煌成就,又需不需要记?不重温旧梦,怎了解伟大人物的经历和贡献?怎吸取有用的价值和经验?所以我也跟学生说,《旧梦不须记》的确动听,余音袅袅,但听听就好了,旧事,该记的还是要记,若果不回首旧事,你们哪有素材写东西?

  但我也要承认,记性好不一定是好事,须知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人难免会遇上一些心碎、哀伤或恨错难返的事情,例如灾难、惨剧、至亲去世、感情破裂等等,每想一次,每痛一次,这些情况下,愈善忘便愈好。

  总而言之,好梦,必须记;噩梦,不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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