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江边泊舟。\作者供图

　　立夏的首场雷雨不期而至。骤雨初霁，云厚天暗，沉不住气的佛山三水市民不等夏阳露脸，三三两两来到江边讨生活，找乐子。三水多水，西江、北江和绥江在这里汇合，水网密布，故得名耳。

　　这日得宽余，到北江大堤观空蒙新雨后。堤下有座“西南武庙”，其实是座关公庙，香火袅袅，但却冷清。在庙内转一圈出门，对面隔条马路即是江堤，拾级而上，两岸三江皆一望，大小驳船、船仔载物搭人，突突突，哒哒哒，往来穿梭，拉出长长的浪花。

　　堤上是条宽敞平整的柏油路，但不得走车，名副其实的人行道。在这里居高临下看船，观鹭，眺远，或是坐下来发一会呆，放缓生活节奏，都是件惬意的事。

　　有个简陋的渡口在这里，几级石阶，一爿平地，功能尚在。对岸乡村的居民驾船过江，在此停靠上岸，进城办了事，采购罢，再下到渡口上船，启动马达，船仔在江上转眼无影无踪。虽然以往的“泥腿子”们也有了机动车辆，但在水乡，舟船的作用有时甚于汽车。

　　堤下江边，钓鱼的人一字排开，不时抛竿，起竿，然几乎没有收获。问一钓者：江里有何鱼？答曰：什么鱼都有，今天没口。没口，就是鱼不咬鈎。这种现象，是否与雨后水文变化有关呢，有待研究。总之钓的不仅是鱼，还有耐性和乐趣。

　　与钓鱼人的“颗粒无收”相比，拾螺的人个个笑逐颜开。他们三五相约，手执盆桶，挽裤下水，在石块间隙、沙砾上拾螺，一抓一把，收获多多。岭南的螺有福寿螺、田螺、石螺、山坑螺之分，江边俱是壳硬肉小味鲜，粤人最爱的石螺，但个头普遍偏小，没完全长成，拾螺的人自会留大放小。哪来这么多的螺？只要看一眼江涛刷岸，自会明白几分。

　　也有人不钓鱼，不拾螺，在江边遛狗。一男子把骨状的木条扔入江中，他身边的“大黑”看准落水地点，马上扑入江中。狗是通水性的，在水中露个头，朝木条游去，张开口，叼着木条往回游。“大黑”上岸不急于将木条交予主人，领功邀奖，而是叼着转一圈，甚至撒泡尿，才到主人面前鬆嘴交物，随即抖几抖，全身水珠四溅。主人摸摸牠的头，算是鼓励，又将木条抛进江，“大黑”不嫌重复，周而复始。

　　稍远处，七八条小船并排泊于江边，舱内用布遮蔽，外放生活用具，毫无疑问，这些都是住人的船，人去船空，“野渡无人舟自横”。有人在船边游水，时隐时现，待其上岸，发现是位花甲老者，肤色黑红，身板壮实。问其船事，说船不是他的，江对面沙头村渔家所有，现在是休渔期，船主不打鱼，上岸打工去了，所以船上无人。

　　短短一段江堤，浓缩世间百象。有所得，有所不得，得失与否，淡然处之，人生的修行莫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