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原野上的花。/作者供图

　　终于来说说那些花了。

　　北京闷热难耐的酷夏，待遇堪比人类的唯有这些花宝宝了。每天一进门，先打开电扇对着阳台的花草吹。两部电扇，每晚负责清风直供，整夜整夜吹，享受的对象，只是花。

　　若以在心目中和家中崇高地位来看，这家伙值得书写；若以花宝的模样，实在没有可资圈点的资本。亲友评说“心血够多，成果不彰”。不是花草本身的颜值问题，在我看来，绿叶有绿叶之美，繁花有繁花之美，青苔、藤蔓亦各有其美，颜值都杠杠的。但单说自己养的，真的要鼓足勇气，硬着头皮讲故事。

　　我“喂养”的花，盆盆罐罐不下二十几盆，种类有：绿萝、紫罗兰、吊兰／油画吊兰、铜钱草、太阳花、绣球、多肉、仙客来、长寿花、风雨兰，发财树、文竹……之前有过大花蕙兰、蓝雪花、山乌龟，诸多号称皮实好养的花草，不幸over了。养花的故事，堪称一部辛酸“血泪史”。可以说，除了绿萝，每个花宝贝都折腾得我不知所措，无可奈何。

　　最折腾人的宝贝当属多肉。话说甫从香港回来，见家里多了几小碗多肉，迷你玲珑，秒爱！遂处处留意起多肉。与LJ弟餐会，一眼瞄准桌上那一小盆拼盘式多肉，轻轻一摸──是真的、活的。这顿饭都没吃好，眼睛老是不自觉瞟向多肉。LJ弟看出我的心思，临走问领班可不可以赠送这盆多肉，兄弟是老相识，人家痛快地答应了。高高兴兴捧着多肉回来，一通拍照，一一辨识各种肉肉的名字：若歌诗、虹之玉、虹之玉锦、蓝石莲……个个名字如诗如画，叫人不知怎样稀罕才好。下载了若干养花APP，恶补养花知识。今天摆茶几上──看网上说怕光照不够；明天换到阳台上，又看到养花专家说要通风……不厌其烦。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不知怎样宝贝她才好。

　　但好景不常，一个月后发现多肉开始掉叶，网上寻医问计，一一实施，仍未能止住其凋零势头，眼见着一株一株只剩下光杆……痛思可能是浇水多了。再见LJ兄弟，问起来，一脸郁闷。兄弟又问人家请了一盆，这次克制蠢蠢欲动的浇水冲动，心里一再默念：“不要手欠，手欠就剁”，结果没多久，肉肉又开始一株一株萎靡，这小家伙到底想怎样呢？

　　及至在Stanford校园偶然发现一片仙人掌公园，各种多肉长成参天树木、长成丛丛灌木，开着新奇又漂亮的花。还曾遇到有新人在这里拍婚纱照、一家人来拍全家福。而这片地方，土壤干旱得快成沙漠了，太阳没遮没拦直射，而一片蓬勃长势让人好生惊奇。后来又在卡梅尔小镇沿途和海滩上、Capitola小镇的铁轨路基边，看见漫山遍野的仙人掌，匍匐在沙滩上，有的叶尖晒得红红的像顶着一朵花，有的开出粉色黄色的小花。最重要的，她们统统没人管，完全是野生的。雨来了就淋雨，大太阳暴晒就暴晒，昼热夜冷就任其乍寒乍暖。随便掐下几株，随便插在庭院、草坪，逢干旱就旱着，逢连阴雨就水里泡着，结果扑啦啦长得凌厉热烈。

　　回老家时，姐姐拿来几株绣球，随手扦插在天井的花盆里，也给我拿了几株。今年再回家，发现母亲天井里的绣球已经长得很大了。而我那几株都不好意思说──专门买了新花盆供着也不行，养了一阵花盆俱空。伟宁家小院里太阳花长疯了，连地砖缝都拱出来小花头。剪下几株回来种花盆里，个个蔫头搭脑没精神，更甭说开花了。

　　由此得出结论：花草终究是属于天地的。人类任何的厚爱，终抵不过天地给予她的自在。

　　但养花的热情丝毫不减，网上看看喜欢的总忍不住下单。花架、花盆、花肥、花土、花药、花籽今天两个明天一袋，投资成本与日俱增。至今，LJ兄弟已经帮我请了六盆多肉，完好无损的只有一盆新请来的，其他都七零八落了。从Stanford摘来的莲花掌和黑法师，本来长势不错，中途生了介壳虫，把花啃得直咧嘴，洒了小白药后虫子消失，尚在恢复中。绣球花在母亲的花盆里连根挖来两株，目前健康成长。仙客来莉苹闪送两盆，来时花开正艳。养着养着就不开花了，好吧，夏天休眠。再养养，其中一盆就game over了，好像是闷根了。另一盆还可以，但不见花开。至于风雨兰，人家都说怎么怎么好活好开花，咱这几盆都没啥动静，不开花也不长苗，挖出来看球根还好，也许也在休眠吧。

　　为降低风险，同样的花草分养几个花盆，家里放一盆，办公室放一盆，第二办公区放一盆。希望总有一款地方被花宝贝钟意。

　　养花是件小事，但这小生灵却给了一个巨大的世界。江山几杯酒，千秋一壶茶；心中多少事，俱付眼前花。每天伺候她们，她们治癒着我，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