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周边有许许多多的湖泊,于是,钓鱼成为相当受欢迎的周末假期消遣项目。
初秋的一个周末,我们受邀到一位德国朋友家作客。他们家坐落在一个幽静漂亮的小湖湖畔。去之前,女主人艾米丽便告诉我,她准备了新鲜的鱼汤,而鱼是她先生奥利佛前一天在他们家门口这个湖里钓的。
这一锅用十条鲫鱼炖出来的鲜美雪白的鱼汤让客人们连连称赞,艾米丽很贴心地提醒大家:“这是鲫鱼,所以刺很多,要小心。大家最好只吃鱼肚子上的肉。”
客人们完全不理会叮嘱,开开心心地喝完汤,把鱼吃个精光,只剩下理得乾干净淨的鱼刺。
吃完饭,见我对钓鱼饶有兴趣,奥利佛便主动邀请我和另外一个小客人小麦一起去湖上钓鱼。我们带上鱼竿、桶,和一罐煮熟的玉米,便上船出发了。
这是一个靠充电电池为动力的电力小船,大概可以坐四、五个人,如果电池忘记充电或者电用光了,用桨划一划也是很轻松的事情。奥利佛告诉我说,这个电力船非常安静,所以不用太担心把鱼都吓跑,绝对是钓鱼首选。
我们的船开到湖的另一边,那里有一个建造在湖里但是紧挨着岸边的小木屋,奥利佛告诉我说这是个船坞,很多鱼都喜欢在这附近的阴凉处。
奥利佛熟练地停下船,关闭引擎,让他的“小助理”小麦帮忙把“锚”放到湖底。扭过头,我便看到奥利佛已经把玉米挂在了鱼钩上,鱼竿一甩,饵便抛了出去。
我和小麦望着湖面上的鱼漂,还没有看清楚到底是风吹着鱼漂在动还是湖水的波浪在晃动,奥利佛已经飞快地起杆儿,而鱼线的另一头,是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银色的鱼鳞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小麦立刻欢呼起来:
“好快就钓到了,我们的鱼!”
“不不,小麦,这条鱼太小了,我们最好把牠放回湖里,等牠长大点再说。”奥利佛摆摆手,一边把鱼钩从鱼嘴里小心地取出来,一边用手掌比画着说,“你看,牠还没我的手大。”
“是因为有规定么?太小的鱼不能钓?”我好奇地问,因为我知道在德国,钓鱼是需要钓鱼证的,“这是考钓鱼证时会考试的内容么?”
“钓鱼证考试倒并没有说这个鱼太小不能钓,只是我觉得这样的大小肉少刺太多,哈哈。毕竟我们这个湖里太多这种鲫鱼了,不差这一条。”看我认真的样子,奥利佛笑了起来,“不过你说得对,考钓鱼证时,你必须知道什么季节钓哪些鱼,哪些能钓哪些不能钓。”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我们战果丰硕,几乎每一杆儿下去都有鱼,只是大鱼我们留着,小的便扔回湖里了。看到桶里十几条鲫鱼,长得都差不多,但有的鱼鳞是金色,有的鱼鳞是银色。
“你看牠们长得差不多,其实牠们是两种鱼。”奥利佛见我望着鱼桶琢磨,便主动开启“教学模式”。
“啊哈!我还以为牠们只是晒多了太阳和没晒太阳的区别呢。”
奥利佛和小麦连连点头,大笑起来。
回程路上,奥利佛给我看了他钱包里一张发黄的老照片,一位青涩的少年抱着一条刚钓起来的大鱼得意洋洋的样子。
“这是二十年前,我在这个地方钓起来的鱼。”
少年变成了大叔,而湖,依然是那个绿荫葱葱银波涟涟的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