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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象尼德兰/在普布斯家中用餐\王加

2025-08-05 05:02:12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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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位于布鲁日的Pieter Pourbus餐厅。/作者供图

  遍走欧洲各地多年,艺术家故居博物馆屡见不鲜。然而,将故居改成餐厅的则从未遇到过。在古城布鲁日,我有幸初体验了一把。

  在布鲁日最富盛名的格罗宁格博物馆(Groeningemuseum)展厅中,十六世纪荷兰画家彼得.普布斯(Pieter Pourbus,一五二三至一五八四)的几幅真迹就摆在博世(Hieronymus Bosch)与工坊完成的《最后的审判》祭坛画隔壁。鉴于博世的名望,很多人甚至会忽略旁边其他画作的存在。最初关注普布斯的画作,觉得风格并不像尼德兰本地风格,反倒是如假包换的意大利画风,尤其是双人肖像《扬.凡.艾维尔夫和贾克梅妮.布克夫妇像》活脱就是科西莫一世大公(Cosimo I de' Medici)的御用画家布隆奇诺(Bronzino)风格的翻版。然而,画家本人毕生竟从未去过意大利。这一巨大的反差,像极了在他去世后不久出生的荷兰老乡伦勃朗──  一生从未离开过荷兰的后者将卡拉瓦乔的明暗对照法(Chiaroscuro)表现到了另一个极致。由此可见,只要天赋异禀悟性够高,根本不需要直面真迹临摹。

  在第二次泡了半天格罗宁格博物馆之后,我又去了位于布鲁日圣吉尔斯区的圣吉尔斯教堂(Sint-Gilliskerk),前往拜谒汉斯.梅姆林(Hans Memling)之墓。进入教堂后得知,这里不仅安息着梅姆林,杰拉德.大卫(Gerard David)、朗瑟洛特.布隆迪尔(Lancelot Blondeel)和他的弟子兼女婿彼得.普布斯等一众著名画家均长眠于此。而上述全新的信息勾起了我对普布斯及其家族的兴趣。这位比梅姆林晚一个世纪活跃在布鲁日的荷兰画家,曾两次出任圣路加画家行会(St.Luke's Guild)的会长,据艺术史学者卡雷尔.凡.曼德尔(Karel van Mander)记载前者的工坊中拥有一个他所见过最好的颜料店,甚至在去世前几年还被任命为布鲁日圣尼古拉斯区(包含圣母大教堂、圣血教堂在内的核心区)的区长……哪怕时至今日他已在艺术史的长河中被埋没,但其生前的影响力仍远超我的认知。

  随手在地图上输入了画家全名,想看看布鲁日还有什么其他和画家相关的遗址,然后,一个与画家同名的Pieter Pourbus餐厅位居搜索榜首。点进官网一看,大喜过望:餐厅的简介第一行赫然写着“餐厅根据画家本人命名,身为‘弗拉芒原始派’一员的他本人曾在此居住。”故居变餐厅?这“转型”还是第一次遇到。明天的晚餐非它莫属了。

  次日夕阳西下时前往普布斯的故居就餐,雨过天晴后的蓝天映衬着餐厅的白墙格外耀眼。画家旧居距离凡.艾克广场几百米之遥,坐落在一个街口处。这条街如今也以画家命名,加上餐厅外墙显眼的名字,排面可谓拉满了。故居二层窗户上标记着“1561”的字样,源于这栋老宅在一五六一年落成。迈进餐厅,内部还保持着画家故居原本的布鲁日传统家居风格,只是将一层的客厅区域全部以餐厅的形式微调。室内两个原装的壁炉可供冬日生火,就餐区一共可容纳四十二位客人,除周日中午外仅晚上营业,且每周三四闭店休息,主打的就是小而精。那感觉,真的就像到他家作客并用餐一样,舒适且温暖。

  在和热情的店员确认过画家和餐厅的关联后,我应她的推荐点了两道布鲁日的弗拉芒传统菜:煎鹅肝、扇贝配烤梨,以及红烩羊排。精致的摆盘加上美味的菜肴,若非身临其境,很难想像这是“出品”自艺术家故居的餐食。坐在窗边望着宁静的街区,对比室内人们用餐时的喧闹,这份老宅中人声鼎沸的烟火气,想必在画家当年居住时都不曾拥有吧。

  迈出普布斯的故居,不由得想了很多。全球各地的名人故居博物馆数不胜数,但能把故居改成餐厅形式且成功运营的无疑是凤毛麟角。这其中,普布斯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早已被世人淡忘的一世英名大概率无法撑起一座故居博物馆或许是主要原因,毕竟他不如拉斐尔、鲁本斯或者伦勃朗那般举世闻名。那么,将旧居在原址基础上用另一种形式存在并延续或许是更稳妥的选择。如今,彼得.普布斯的故居以出品原汁原味的布鲁日本地菜肴而闻名。从某种程度而言,这种对旧居“跨界”的运营方式和到艺术家“串门儿”用餐之举或许具备更广泛的受众群体,且带来更接地气的本土风俗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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