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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裏的那些树\赵阳

2018-11-05 03:17:08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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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上这座城,爱上那些树。

  每日上班,当我走过汉兴道和般咸道的街角,一株繁茂的凤凰木总会安详地与我对视。四月时,春风拂过,橘红色的花瓣飘散一地,有时轻轻地落在我的肩上,像是慈爱的抚摸。如今已是十一月,它的叶片又一次地黄了,酝酿着开年时萌发出新的枝芽来。我时常想,这高大繁茂的树,如若是一个人,至少也应该年过半百了吧。於是,当我在书房裏翻看父亲的相片,有时会下意识地抬眼窗外,与它对视更长的时间。那是一种怀念。

  树也有语言,这需要你长时间地注视才能发觉和体验。把一棵树想像成一篇文章或者是一首诗,那麼阅读它必须要用一颗真诚的心灵和一份诗意的情感。

  远在北国的故乡是有松树林的。松林裏的涛声曾激发过我无数的童年想像,不论是白雪皑皑的冬日还是松果纍纍的秋天,那涛声都是我阅读童话时最好的陪伴,牵我的手寻找文字的天籁。如今生活的这座城市也是有松树的,南莲园池的松树虽然远未成林,但一株一株也在用自己的语言、极认真地描绘着各自生长的历程─它们总是曲曲折折地伸展着,如同一篇篇结构完整却又曲折多姿的小说;树皮皱皱的,斑驳不齐,我注视着它们,联想到生活的种种沧桑,我相信,那是生活的印迹以一种粗犷的方式镌刻在一棵树上。

  树是有感情的,一棵树的快乐与悲伤,与这座城市一同默契地生长。不同的是,有一天,它们老了,城市依然年轻。我珍视每一棵树,哪怕只是公交车行驶在路上匆匆滑过眼前、路边飘摇无依的那一棵。它们的目光和语言,始终如一地乾淨与纯粹,日日年年,不曾改变。这份本真,该是人世间最宝贵的。我用了很多的心情、眼神和时间,努力去记住每棵树的名字和模样。可惜,它们大多只是不经意地出现我生命的瞬间或是片段,然后就倏然远去。

  在这个城市,我们能做到的最美好的事,就是在心裏种一棵树,然后我们一起去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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