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说,万恶淫为首,有人以为这“淫”是淫慾之意,事实上,这“淫”是指过度、贪婪,如《礼记》所记“非其所祭而祭之,名曰淫祀”,“淫祀”指的就是过多的祭祀。哪怕是再好的特质,淫於其中,也是会成为坏品质,例如自尊心。
自尊心,或许是人们力求进步的一种动力。然而,当一个人淫於自尊,却未必是一件好事。英国作家柯伯德(A. E. Coppard)便曾经写了一个关於自尊心的故事,题为《五十镑》。话说,有一对恋人,一男一女。男主角“手不停笔地写,整天、整晚地写,可是他的一切计劃总是化成泡影,早晨、中午、傍晚,都有他的稿子退回来,它们就像夏天的雪那样不合需要”,女主角见状,便说要去找一份工作。
男主角万般不愿意,认为这是侮辱他,说他养不起她(而普通读者如我,心想:对啊,你就是养不起她)。这逼得和蔼的女主角愤然说道:“我没跟你正式结婚。你有你的自尊心,可我不能因此捱饿。我也有我的自尊心。我是你的一个累赘。”
最终,他们达不到共识,男主角说了一句“那麼说来,你并不爱我!”而女的也无可奈何,定了出发到格拉斯哥工作的日子,而出发那天,也将会是他们分手之日。然而,就在此时,女主角得到了一笔意外之财,足够让处於一九二○年代的他们过一阵好日子。
为免伤害男友的自尊心,细心的女友没有告诉他真相,而是扮作编辑邮寄了“五十镑”给男友,以为男友收到钱后,就有理由把自己留下。岂知钱是寄出了,男友也肯定是收到,但他隻字不提,故作伤感的跟女友道别。
最后,女主角也“知道他不诚实,可是她不能因此得意,这样会丧失她的自尊心。让他把这种仁厚的、淒怆的神情保持到底,别管这神情是多麼假”。找一个有自尊心的人,或许不难,难在找一个人既有自尊,而又不至於因自尊心,而埋没掉诚实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