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间办公室的王小姐，经过一个月折腾，终於放弃了申诉，交了罚款。一千五百元，一分不少。虽然她交了罚款，仍然心有不甘，但终归表面上平静下来了，典型的标志就是嗲嗲的语气之中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霸气：“算了，老娘花钱买教训、买平安、买清静。”这豪迈的排比句，让我回到了一个月前那个梨花带雨的早晨：

　　王小姐出门返工，从第三街拐到水街上，一摸上衣口袋，发现有两张用过的纸巾。面容姣好的她，怎麼也不能容忍这两张纸巾的存在。於是，路边鼓鼓囊囊的黑色胶袋启发了她。“那胶袋有三、四个，挨着摆在垃圾桶的旁边。我就想着，把纸巾扔进胶袋裏面，岂不是更省了清洁工人的时间？”王小姐一边想着，一边付诸行动。她把纸巾狠狠地攥成不规则的白色球状物，塞在了黑色胶袋的封口处。然后一抬眼，一个穿着制服的食环署大妈站在她面前，厉声问：“小姐，你在做乜？”

　　王小姐不以为然：“丢垃圾。”制服大妈的港味普通话语重心长：“随地丢废弃物，是不对的。”然后，还没等王小姐的思路转过弯来，她手中就多了一张罚单。王小姐当然不服气：“我分明是丢在垃圾袋上，怎麼是乱丢垃圾？你眼睛是喘气的吗？”制服大妈听不懂这种幽默的吵架，不依不饶地教训她：“垃圾袋丢在马路上本身就是违规的，别人违规我没看到，但你没有把垃圾丢在垃圾桶裏，就是你的不对。”

　　大概从来没受过如此委屈，到了公司她梨花带雨地控诉：“什麼烂规定，我的这行为，要放在我们那儿，就是模範市民，不是乱扔垃圾，而且还体贴环卫工。我就应该是道德模範！”哭过了，申诉信还是要写的。可是，申诉信来来回回三四次，仍旧是无效的。食环署警告她可以法院见。

　　王小姐怂了。於是，在妇女节这天，乖乖地交了罚款。“倘若我那天说没带身份证，她就没辙。”我看看她：“不带身份证一样要罚一千五百元。”她没了脾气。工位上“法律事务专员”的铭牌一如既往地亮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