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他古都相比,北京留存有一类独特的文化遗迹,那就是“太监”。当然,北京并非太监的发源地,然而咸阳的赵高,洛阳的十常侍,长安的高力士、李辅国,无论何等荣华富贵抑或嚣张跋扈,都早已随王朝兴替,消失在历史的烟尘中。惟辽金元明清五朝千年都城的北京,还留有许多历史的烙印,在诉说往事。
譬如,清末大太监李莲英位於崇文门外的故居,现在是同仁堂的博物馆。明朝最大的权阉“九千岁”魏忠贤,虽然坟墓在清康熙年间被铲平,但如今北京宣武门外长椿寺裏还保留一座其所撰的石碑。碑上镌刻着一长串官衔“钦差总督东厂官旗办事,提督礼仪房、宝和等店,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掌尚膳监、内府供用库、惜薪司印务,肃宁魏忠贤撰”,象征着权力的无尽荣耀。
当然,若论显赫,无论是李莲英故居,还是魏忠贤石碑,都远远比不上智化寺。这座兴建於明英宗正统八年(公元一四四三年)的寺庙,是大太监王振的家庙。时至今日,已成为北京最大最完整的明代木结构建筑群,保存了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京音乐”,被誉为古音乐的活化石。其独特的黑琉璃屋顶,精美的天花、藻井与地藏王菩萨壁画,都是引人入胜之处。
智化寺能够历经近六百年保留至今,实在堪称是奇迹中的奇迹。明代的皇帝个个是“奇葩”,充满着传奇色彩。乞丐出身的明太祖朱元璋,不知所终留下千古之谜的建文帝,明宪宗与万贵妃的忘年畸恋,明孝宗的一夫一妻佳话,“首席炼丹品鉴师”明世宗,“天下第一木匠”明熹宗……至於明武宗的种种奇闻,更是不胜枚举。
而明英宗的人生同样是传奇。八岁即位,二十二岁被蒙古兵俘虏,被放归后又被弟弟景泰皇帝软禁了八年,而后却又出人意料地重返帝位。这过山车似的颠簸人生,正是拜智化寺的“主人”王振所赐。 (四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