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位前辈朋友。他没有比我年长很多,但他早年就凭著才华与理想,建立起自己的艺术事业,因此他是我的前辈。我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位前辈是在一个讲座的后台,他是讲者,而我,是另一位讲者的助理。
在后台,我们互相介绍,互相认识。所谓介绍,其实我当然知道他的大名与作品,所以主要是我的老师介绍我给他认识,但提到认识,他却不是寒暄两句,敷衍了事的“认识”我,而是仔细地问,仔细地听,又仔细地追问我的工作、想法、生活。他跟我说:“你要好好努力啊!”
我有好好努力,於是过了几年,我有幸跟他同台,成为他与另一位讲者讲座的主持。我们又在后台相认,他从几年前那次初识的谈话内容说起,又再接上我最近的生活,也分享他的新想法。这一次,出场前,他跟我说:“谢谢你今次帮忙主持。”
我们当然可以视此话为客套,但对於别人的感谢,我总认真对待。要认真对待,全因为不能受之有愧。那一次讲座之后,我与他多了一点交流,我们没有固定的见面,却在不同的场合碰面,他总鼓励我、支持我。他常常将“互相帮助”挂在口上,并且身体力行,主动、无偿的帮助别人。
热心帮助别人的人,已经难得,而热心帮助后辈的人,像我这位前辈朋友一般,则更难得。当不少人都说世界冷漠,在我的世界裏,却有不少如此热心的人。他们口裏说“互相帮助”,但事实上,像我此等后辈,又何德何能帮助他们呢?换言之,他们总是给予别人帮助,那麼,什麼叫“互相帮助”呢?
这个问题,我花了不少时间思考而没有觉悟,但我依著这些前辈的模样过我的生活,尽力帮助我可以帮助的人。终於,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所谓互相帮助,不是讲求你帮我我帮你的线性交换,而是我帮你你帮他他帮她,大家乐以帮忙大家的网状关係。这是理想,而我们在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