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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外/消失的翅膀/格致

2019-08-11 04:24:12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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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时,家中有菜园,那些蔬菜已经不记得,但记得蔬菜和野草间跳跃、翻飞、鸣叫的各种昆虫。

  最多的是蚂蚱。牠分两种,一种褐色,长着巨大的门牙,牙齿间淌下褐色的液体;一种绿色,胖胖的,也叫蝈蝈。还有一种细瘦的,动辄飞起来,不是蚂蚱,应该就是勇於挡车的螳螂。再就是蝴蝶了,烙在我记忆深处的是钢蓝色的大蝴蝶,牠极其少见,偶尔惊现,像美丽的精灵。牠一般不在菜园中出现,多在池塘的密草间翩跹,进入菜园也许是一时的慌不择路。这种蝴蝶很大,有如小儿巴掌,我们称牠为马莲。那时一见到马莲,我们就竖起一根手指喊:马莲马莲落落,给你编个马莲垛垛。我们希望马莲能落到我们的手指上,好抓到牠。马莲是最不愿落下的蝴蝶了,牠总是如幽灵般从眼前飞过。再有就是蜻蜓。黄尾巴的,红尾巴的。我小时候喜欢红尾巴的。牠们特别爱睡觉,找到个立足的竹竿或树枝,立刻就睡着了。牠们多是在睡梦中被我捉到。然后用秸秆的芯做个三个轱辘的马车,用线把蜻蜓拴上,让蜻蜓拉车。有时蜻蜓会带着马车飞起来……

  这些都是童年的事了,童年的田园已经改变,让我惆怅、心惊。乌拉街的农家院子,是我疲惫中年的休憩场,我妄图复归田园,希望再看到童年的蝴蝶、蜻蜓、蝈蝈、马莲……可是,几乎所有我童年见过的飞翔都不见了。菜园建立了起来,而那些飞翔的斑斓翅膀,没有到来。

  一隻我过去从未见过的蟾蜍在我脚下爬动,我知道,这就是我们不屑提及的癞蛤蟆。我看见牠拖着鼓胀的大肚子,停滞在我面前,牠毫无恐惧,谦卑而从容,好像要和我对话。我甚至忘记了牠讨厌的面皮,而专注於牠眼光的坚韧:活下去。我又看到屋檐下的蜘蛛,牠们又黑又大,警惕地缩着脚足,网上的蚊虫留下残肢败体。我猛醒,时光过滤器滤掉了美,醜而坚强的东西活下来,并且覆盖我们的世界。

  jilinzhaoyanping@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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