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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外/墙裏的地瓜/格致

2019-08-25 04:24:11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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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姥姥家在山东陵县。我八岁的时候从东北去姥姥家串门。表哥带我去捉知了龟。知了龟就是还没上树的知了。我们在地上寻找小洞,找到了就用树枝探进去,小知了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为牠準备好了陷阱,就好奇地顺着树枝爬上来,一上来就被表哥逮住啦。可怜小知了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準备了好几年,还没爬到树上,没来得及叫一声,就进了我姥姥家的油锅。知了龟很好吃。是山东民间比较有名的小吃。

  我多年没去过山东了,姥姥姥爷都不在了。可姥姥家的一个故事我一直记着:那一年姥姥家的地瓜大丰收,用牛车拉,用人背,地瓜都收到了家裏。一时间院子裏是地瓜。屋子裏也是地瓜。地瓜多得没地方放,吃也吃不完,扔了又可惜,只好全家人齐上阵把地瓜切成片,晒乾,这样地瓜的体积会变小一些。可是地瓜太多了,即使晒成地瓜乾,这缩小了多少倍的地瓜,屋子裏还是放不下。姥姥姥爷犯起愁来。我大舅那年十几岁,正读中学。大舅脑子灵光,在班裏当着班长。他看见家裏的地瓜乾无处存放,又看见姥爷正在砌院墙,就对姥爷说,可以把地瓜乾砌在墙裏。姥爷想了一下觉得可行,不然扔了白瞎了。砌墙比石子轻还牢固,於是就把地瓜乾儿砌在了墙裏。

  好几年过去了。每年都收很多地瓜,但没有像那年那样多,都刚好吃完。转眼就到了自然灾害那几年,山东还有其他中原省份遇到了天灾:蝗虫、洪水……颗粒无收,地瓜也让水淹了,地瓜也没有了。开始还好,大家家裏都有些地瓜乾吃。可是存粮有限,很快就都没吃的了,大家就吃野菜、树叶。后来野菜树叶也没有了,大家就开始逃荒了,只有我姥姥家一家人稳稳地呆在村裏,不用出去逃荒。姥爷每天敲下一块墙坯、杂碎、去除泥巴,裏面的地瓜乾露出来,还黄莹莹的。姥姥用盆把地瓜乾洗乾淨,再用锅蒸一下,一家就靠那圈院墙度过了灾年。

  jilinzhaoyanping@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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