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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 园\浮生一日凉\蓬 山

2019-11-28 04:24:23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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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涉是中唐诗人,在长期的宦海沉浮中心力交瘁。贬谪南方途中路过镇江鹤林寺,环境清幽,竹林摇曳,与僧人攀谈畅谈,心结暂开。有感而发留下一首诗:“终日昏昏醉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閒。”

  数百年之后的苏东坡,对李涉此诗甚为讚赏。东坡不可居无竹,又与众多高僧过从甚密,对於“竹院逢僧”之处,自然心嚮往之。他在遊鹤林寺时,还栽植了一丛新竹,被后人称作“苏公竹院”。

  后来苏东坡贬谪黄州,化用了“偷得浮生半日閒”,作了一首《鹧鸪天》:“林断山明竹隐墙,乱蝉衰草小池塘。翻空白鸟时时见,照水红蕖细细香。村舍外,古城旁,杖藜徐步转斜阳。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

  两相比较,气魄大不同。李涉“半日閒”还要偷偷摸摸,而东坡索性就是“浮生一日”,閒庭信步,一个“又”字,更似在赤裸裸拉仇恨。其实,苏东坡的仕途也并不顺利,播迁流放的频率比李涉还高。但东坡生性旷达,其生命中豁然开朗的桃花源,全在於内心的自我营造。

  “浮生”一词很妙,人生如浮萍,飘忽不定,无本之木。对於工薪层、上班族、“加班狗”来说,手停口停,“996”才是王道,动辄就要像李涉这样被老闆发配。就是“昨夜三更雨”之后,往往依旧忙得一头大汗。半日之閒,已不可得。而“凉”更是一种境界,心静自然凉,“时有微凉不是风”,“天阶夜色凉如水”,都是心静才能体会的妙处。

  康德曾说过,真正的自由就是时间自由。这句话当年刺激了余秋雨下决心跳脱苟且。而时间自由也分两种。一种是有了财务自由,不必看他人脸色,才能自由支配时间;另一种,虽然荷包乾瘪,但是思想自在,穷遊人生,也能做到时间自由。两种不同的生活态度、人生哲学,有钱有閒抑或无欲无求,是否可“浮生一日凉”,取决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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