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来到高龄。

　　酒席上，人人等我先起筷。上菜后，大家把转盘上的菜转到我面前，这是敬老，我也不客气。

　　看电视上的竞赛节目，参赛者说他六十岁了，全场哗然。镜头到处，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面孔，六十当然很老。记得初出来教书，一间新校：同事都是师範刚毕业，一位女同事二十八岁，大家已觉她老。

　　一位九十岁的前辈，每次演讲都用“年方九十”引大家发笑，我小他几岁，不接受拿年龄赚取宽容或掌声。我提醒自己，要故意不提。讲得好不好，唱得妙不妙，年龄因素都别计算在内。

　　我开始明白，一位比我大二十岁的长者，当年过马路时不要我扶，因为当时他脚步仍稳健。如今我也一样。

　　年纪大了，未来的日子确有限，一百岁是一关，朋友中超过一百的都走了，即使百岁宴时仍腰背挺直，笑容灿烂。到了我这年纪会不会怕死？原来已经从怕变成不怕，因为“危在旦夕”惯了也就不觉得怎麼样。反正人人都要走这条路，又不是特别对我苛刻。

　　因此脾气变得好了，都快走了，何必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