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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见录/天地一逆旅/胡一峰

2020-04-03 04:23:52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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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掐指算来,我已经在这个社区住了十四个年头了。女儿比我住的时间短,但对楼下告示牌,看得比我认真。这和她刚会识文断字,对文字有股新鲜劲儿有关。更可能是她出生於此,是社区“原住民”,潜意识裏便多了一份关照。

  与“原住民”相对的,有“移民”,还有“拆迁户”。“拆迁户”在中国的大量出现,好像是九十年代。那时我已离家求学,错过了在家乡成为“拆迁户”的机缘。不过,在现居城市辗转迁居的经验告诉我,拆迁户的多少对社区样貌影响颇大。

  有的社区,住户都是新的,平日裏急匆匆来去,真是“天地一逆旅”,遇到事儿,也是亲兄弟明算帐。有的地方,拆迁安置的居民多,虽然楼是新楼,树是新苗,墙上的宣传海报似乎散发着油墨味儿,一切都在催促新的开始,却总瀰漫着一股不急不缓的气息。夏日的晚间,就很热闹,三五扎堆地乘凉,大声聊天,忽然响起阵阵大笑,老远的打招呼、互相问候,就连被牵着的狗,好像也活泛一些。

  也是在九十年代,网络世界逐渐成型,我说的不是互联网技术的成熟,而是人们开始迁移到这个“新世界”中生活。一开始,好似城裏有了遊乐场,想放鬆一下了,才会过去;慢慢的,又开了百货商店,从家用电器、珠宝首饰到油盐酱醋,应有尽有;再后来,这裏竟还可以上学、找工作、交友;最后,连婚丧嫁娶、生儿育女、生老病死,似乎都无法离开它了。我们成了“新世界”的居民。

  如果把网络比作一个大社区,从最早入驻“新世界”的那一代到今天,这小半个世纪裏的几代人,其实都可是“拆迁户”。拆迁户当然是新居民,但也是一群老傢伙,一边享受着新生活的乐趣,一边总想循着旧日子的过法。细品起来,网络生活那些不痛快,以及小青年让人无法理解的作派,大半或来自於此。想通此节,心态会平和许多。毕竟,新世界属於它的“原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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